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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說的很對,這個時候,我之前學的基礎知識是非常關鍵的。很多人如果不懂基礎物理學的話,往往只會注意樓是怎麼出現在鏡子裡的。

    但是我知道,這面鏡子最離奇的地方根本不在這裡。

    鏡子反射東西,需要的是光源,沒有光源的地方,鏡子不會有任何的反光點。

    但是鏡子中的古樓,籠罩在一股慘青色的光中,這光不是我們的光源,而是古樓自己發出的光源。

    光源來自於鏡子裡面。

    這也就是說,我只要關掉手電,那整個洞穴唯一的光源,就是這些青光,青光會透出鏡子,把這裡照得藍幽幽的。

    但是我們剛剛進來的時候,這個洞裡一片漆黑。從鏡子裡沒有任何光線放射出來。

    「關燈。」我對胖子說道,說完立即關掉了自己的手電。

    整個洞穴一下暗了下來,按照正常的物理情況,此時鏡子裡的青光應該會成為主光源。

    但是現在整個鏡子一下就黑了,洞穴變成了絕對黑暗,只有胖子手電上的螢光標誌在發光。

    「啪」,手電再次打開。

    再照鏡子,裡面還是我們之前看到的樣子。慘淡的古樓安靜得猶如化石一般。

    胖子問我在幹什麼,我把我的理論大概和他說了。他聽不懂,但是明白了我要試驗的目的,便對我道:「直接說結論,天真,別跟我這種文盲客氣。」

    「這說明這個現象和光的傳播沒關係,這鏡子只要有光源照射到鏡面上,它就會啟動,顯示出影像來。

    但是據我所知,中國古代沒有光敏的技術。

    中國古代有記載的,使用光線來開啟的機關一般都是使用動物的趨光性,是短效的機關,一般都是些用來逗樂的手工藝品。」

    我道,「也虧得中國古代沒這技術,否則在古墓裡就只能摸黑倒斗了,一點火把就會觸動機關全滅。」

「你這說了等於白說啊。」胖子摸著下巴,「你不就等於告訴別人,丫這鏡子牛逼,你丫搞不懂是怎麼回事嗎?」

    「那不一樣,我是從原理上來反推,這樣就可以省去很多多餘的思考方向,你讓我想想,我相信偉大的無產階級戰士是不會被怪力亂神打敗的,所有的現象都有其自然現象在背後。」

    我被他說的有點惱怒,就讓他別說話。

    「搶我台詞。」胖子嘟囔一聲,「得,你想吧,胖爺我吧嗒一根。」說著就縮到樑上點煙抽起來。

    我嘿嘿一笑,終於也有將胖子一軍的時候,想著就再次把目光投向鏡面。

    說實話,我確實覺得這面鏡子太牛逼了,但是以我對中國古代一些工匠技術的瞭解,這一定還是可以被我們所理解的。

    中國古代一些能工巧匠,他們的工藝技能已經到鬼斧神工的地步,但他們仍舊是工匠,而不會成為真正的神鬼。

    所以,我們的眼睛看到的東西,很多時候有如神跡,但是說破了,往往也只是「障眼機巧」四字而已。

    首先要考慮的是,如果我自己要做這一面鏡子,我會使用什麼樣的方法。我用手電在鏡面上滑動。

    看著那些光源的點,忽然想到以前做實驗的時候,老師說的一種試驗方法。

    一個現象一定有一個起點和終點。有的時候這個起點和終點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起點是如何到達終點的,只要通過不停地改變參數,仔細觀察變化,就能知道很多線索。

    當時胖子他們能再那條奇怪的石道之中進入到這裡,也是使用了這樣的方法。

    我舉起手電,開始扭動手電的光圈,我們之前只有明亮和黑暗兩個參數,現在我要看看,從最亮到最暗,這面鏡子是如何變化的。

    胖子關掉手電配合我,我慢慢把手電擰暗,我立即就發現,整個鏡面裡的青光,也在緩慢的變暗,而且變暗的幅度和我手電變暗的幅度完全一致。

    我再把光源慢慢擰亮,鏡子之中的青光竟然也慢慢地變亮了。

    我不禁莞爾,剛才對於這個鏡子高超的判斷一下就消失了,我立即就對胖子道:「你看,沒那麼神奇,這鏡子裡的青光,就是我們手電的光源。我們的手電亮,裡面就亮,我們的手電暗,裡面就暗。」

胖子在樑上也看得很清楚,點頭:「我們的手電能通過這鏡子,射到這座樓裡去?」

    我搖頭,我們的手電雖然是「狼眼」,直接照明能把人閃盲了,但是要用來照明這麼大的一座樓是不可能的。

    真實的情況我還無法完全推測出來,但是,既然這鏡子裡光線的問題這麼簡單,那我覺得,其他的情況一定也不會太困難。

    二叔教過我,凡事都要看目的,由目的才能推測出很多從正面推測想不到的方面,這是我從老一輩那邊學來的最有用的一句話。

    我摸著被冰冷的潭水凍得發麻的腿,開始思考這面鏡子放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麼。

    「你說這面鏡子放在這裡,和風水有沒有關係?」我就問胖子。

    胖子想了想道:「一些陽宅風水中會用到八卦鏡,不過這也太大了,這鏡子要掛陽台上,能把飛機都晃下來。

    你他娘就整天在陽台上看著掉飛機吧。今天一空客,明天一波音,多熱鬧。」

    「又打飛機又晃飛機,你他娘和飛機槓上了是吧,咱們沒時間了,往正經了想。」

    胖子最後吸了幾口煙,把煙屁股掐了丟進水裡,又點上一根:「我要是想得出來早想出來了,然後殺進古樓。

    把小哥他們全部拯救回來,現在這時候我們已經在北京吃烤鴨了,還用在這兒嘬煙屁股。你多想想,別依賴我。」

    「你不是風水大拿嗎?還問我?」我問他道。

    他搖頭:「他娘的這高深的我肯定沒轍啊,何況那時候你啥也不懂,老子亂說也行,現在你丫進步了,我得兜著點。」

    我心說我靠,原來那些你都是亂說的,胖子繼續道:「我覺得你琢磨風水沒用,這風水,要懂的一眼就懂了。

    要不懂看瞎了都不懂,你要真想聽我意見,我可以告訴你,我當時的第一反應是上面的倒影,不過你看上面。」

    他把「狼眼」手電指向頭頂。這個山洞往上的縱深十分的深,能看到上頭全部都是亂石,但是看不太清楚。

    我掏出一根煙,扯過胖子的煙點上,再給他塞回去,跟著胖子的手電在頭頂上來回地晃。

    「上面全是石頭,什麼都沒有,所以我才覺得,他娘的,這樓就是在鏡子裡的。」

    胖子幾步就踩到鏡子上面,「如果這鏡子裡的影像是從那兒倒影下來的,我走在鏡子上面,肯定就會擋住。但是卻沒有。

    比起你大學生,我雖然沒什麼文化,但基本的道理我是懂的。」

    我看著上面的岩石,又看著胖子在鏡子上搔首弄姿,來回看了好幾遍,我覺得胖子說的絕對正確,但我心中產生了一股異樣。

也許是因為最近我身邊有著太多的欺騙和設計,所以我對於很多事情的破綻有著一種敏感的直覺。我忽然覺得,這個洞不夠嚴謹。

    這就好像一個魔術一樣,說起魔術這個東西,最牛逼的魔術是街頭魔術,他就在你面前沒有任何掩飾的表演。

    魔術高手往往感覺有特異功能一樣。這是最厲害的。

    再就是舞台魔術,但是舞台魔術裡很多最基本的橋段,都需要布匹遮擋,或者使用箱子,它的原理是讓別人覺得:使用布匹和箱子並不能改變這件事情的不可能。

    但是因為我們知道魔術大多是錯覺和陷阱,所以,聰明人會立即知道,蹊蹺一定就在布匹和箱子後面,只是設計得很巧妙,我們不知道而已。

    現在這種感覺就是舞台魔術的感覺,如果這裡的設計工匠,要把「張家古樓」就在鏡子裡的這件事情坐實的話。

    那麼,是否應該尋找一個矮一些的山洞,這樣我們只要把頭往上一看。就知道洞頂上也不可能做手腳。

    但是這個洞頂太高了,有些看不太清楚,雖然我們基本判斷,洞頂上很可能什麼也沒有。

    只是石頭,但這高度讓我覺得,如果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那機關一定會藏在山洞的洞頂。

    因為我們四周的情況太明顯,不可能有任何的可能性。

    那可能性就一定在我們還沒有看到的地方。

    當然,這也許只是我一時的錯覺,如果有一個人告訴我,你必須拆穿舞台魔術師的把戲,否則你就會失去你的朋友。

    我首先要做的,當然是踢翻魔術師的箱子,看蹊蹺是否在裡面。

    「我們得爬上去看看。」我對胖子說道。

經歷過四川的冒險,攀爬對我來說已經不算什麼難題了。我目測了山洞的高度,有六十多米高,大約二十層樓的高度。

    好在這山巖要好走很多,不到一小時,我就爬得非常高了,最讓自己覺得自豪的是,全程我耳朵上夾的煙都沒掉下來。

    我用鐵刺綁上繩子,做了簡易的安全繩,等我發現想要再往上就十分困難的時候,人大概離洞頂還有十米左右的距離。

    胖子在下面呼應我,我用手電照射洞頂,上面全是狼牙一般刺下的鐘乳石。果然不出我所料,我發現這些鐘乳石之間,果然有東西。

    但是這些鐘乳石太大了,犬牙交錯,在這個距離下我還是看不太清楚。

    「有什麼東西沒?」胖子在下面非常期待,我心說你娘的自己不爬,老子就不說氣死你,就沒理他。

    胖子在下面鍥而不捨地叫著,我定神就嘗試著在山巖上變換角度,幾次我都差點掉下去,但還是看不清楚。

    我喘了幾口氣,感覺有些鬱悶,好不容易爬那麼高,還是白費力氣。

    胖子就叫道:「日照香爐生紫煙,紫煙生在此山中。你那位置不可能看清楚,你給我照著,手電光圈打到最亮,我來看。」

    我罵道:「你他娘沒文化就別念,要念也把舌頭捋直了再念行嗎?」

「老子他娘活躍氣氛,你丫心急就心急,別老擠兌我,再囉嗦我把你日出煙來,你他娘還不一定是紫煙呢。」胖子就怒了。

    我暗罵,只好把手電往鐘乳石裡照射,結果照了半天,他也看不出什麼花兒來。

    但是他也看到了,在鐘乳石中間有東西,個頭不大,但一定是人造的。

    「看不到的,太遠了,光線不夠強。他娘的那死畸形把望遠鏡拿走了,否則還能看清點。」

    核心問題還是太遠了,狼眼的戰術距離其實不近,但是人的目力有限,在這種聚集的光線下,東西太小,如果同時又不是你熟悉的東西,你看到形狀很難判斷那是什麼。

    這種情況下,要麼有望遠鏡,要麼就得靠的更近。

    我往上看,上面確實很難攀爬,危險係數非常大,但是這個時候,我已經決定要鋌而走險。

    我對胖子做了一個我要繼續往上的手勢,也不管他有沒有看到,就勉力繼續尋找可以落腳的地方,往上又上了幾步。

    我就發現,再往上全部都是光滑的石灰瀑布了,而且是一個反向的角度,我只要踩上去,只要三秒鐘,就會血肉模糊地趴在胖子面前。

    我不知道在那個位置糾結了多久,胖子在下面叫了無數次我也沒理他,我爬得那麼高,不甘心就這麼下去。

    但又實在沒轍了,最後胖子在下面就無奈了,對著我叫:「下來吧,工頭答應給錢了。」

    一直待在那個地方,我的銳氣耗完了,我只有灰溜溜地爬下去,一路落到地面,胖子就朝我搖頭。

    我拍了拍手,就歎氣:「這下我也徹底沒轍了,你有什麼損招就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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