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們來場景重現一下,一夥人在這裡修建了這裡,把一個死物塞進了一個活人體內,然後鎖在這裡。灌入了一種類似泥漿的東西,然後會發生什麼?顯然這個活人很快被淹死了?」我和胖子頓了頓,我覺得似乎找到路線,想一口氣推完。

沒說完,身後卻傳來了張海杏的聲音:「不一定會淹死,泥漿會灌入他的口鼻中,繼續灌入他的體內,他會窒息腦死亡,但在很多案例裡,人的身體細胞不會死亡,依然可以在這種環境下存活很長時間。」

我回頭,看到她很疲憊地從黑暗中走了出來,腳步有些踉蹌。胖子就驚訝道:「我靠,你已經爬了一個來回了?這麼神速?」

「我放棄了。」張海杏說道,「外面發生了一些變化。」

「什麼變化?」

「你自己去看吧。」等胖子走了,張海杏坐到我面前,就說道,「吳邪,你的分析能力很強,只是這麼點信息就能分析到這種程度,是相當了不起的。我以前知道這種方法,這種泥漿可以讓鎖在這裡的人活很久很久,他沒有任何意識,但他的身體是活著的,並且這些泥漿進到他的胃裡,他的身體甚至還會獲取營養生長。」

「這個人是活著的,那麼他肚子裡的東西?」

「肚子裡的東西我沒有任何頭緒,但顯然那玩意兒經過了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就爬了出來,在那時候這裡全部都是泥漿,它一定是在泥漿裡,剛才被衝出去了。」

我看著她,忽然就意識到了什麼:「剛才你不是想出去,你是去找那個東西了。」

張海杏冷冷地笑了一下,我道:「找到了沒有?」

她點頭:「找到了。」

「在哪兒?快帶我去看。」我急道,「是個什麼東西。」

「就在這兒。」張海杏說道。

「什麼,哪兒?」我轉頭看四周,張海杏忽然靠上來,把我手上傷口的紗布撕掉,然後把我的袖子撩了起來。

我低頭看我的手腕,忽然就看到我的手腕上,竟然出現了無數黑色的棉絮。

「這是怎麼回事?」我驚呼道,立即去抹,希望能擦掉。

「我們剛才都吸入了很多那種泥漿,但只有你的體質能和這些泥漿產生融合作用,泥漿的成分已經滲入到你的體內去了。」

「為什麼只有我——」

「這就是你來這裡的理由。」張海杏一下扭住我的手,把我整個人扭了過來,手反手被提住,接著她不知道用什麼東西,迅速綁住了我的手。

「你幹什麼?!」我大罵,「張海杏,你幹什麼?!」我想掙脫,但是這女的力氣大得嚇人,直接把我的腰頂了一下。我受痛腳一軟,她立即又去綁我的腿。

「張海杏,別以為你是女人我就不敢打你,你再發神經我就不客氣了。」我大怒道。

「我不姓張。」張海杏說道,「你還真是單純,竟然相信張家人那麼神秘的做派會和你合作,你以為手指長得長點的人都是姓張的嗎?」

我心裡咯噔一下,忽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大叫:「你他娘到底是誰,胖子!胖子!救命!」

「我在外面給他設了個套,他那種性格,現在已經死了。」張海杏用力把我推翻在地,「你覺得,當時在喇嘛廟裡考驗你們,真的是為了看看你們對青銅鈴鐺的抵抗能力嗎?你不覺得那麼多蟲子出現在幻覺裡是偶然嗎?」

「你是想看看誰的血有問題?」我驚恐地大叫起來,「為什麼?」

「當然是為了把這裡的東西帶出去,你以為這個世界上能找一個有這種血的人很容易嗎?」張海杏脫掉了我的鞋,俯下身子,我看不到她想幹嗎,就感覺她死死按住我的腳,我的腳踝一涼,劇痛傳來,血液開始不停地流出來。

「你看到的圖案,並不是這裡的紋路形成的,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技術能夠做到這樣去識別一種血液。你的血形成的圖案,是因為那東西就在這個洞裡,只是你看不到,只有你的血會避開那東西待的地方。你看到的那些方框,就是它待過的地方。」

她打起手電,把光源放到最大。手電照向我的身邊,我看到我的血再次蔓延開來。

張海杏一邊看著我的血,一邊迅速拿起胖子架在一邊的槍,開始上子彈,上一顆就打起一枚冷焰火,往血蔓延的方向甩去。

我躺在地上,手腳被綁得死死的,根本無法掙開,只有用力抬頭才能看到一點光線和她大概的動作。但她沒有再踩著我,所以我可以翻身,於是立即翻了過來,然後曲起自己的腿,想讓自己的血能流到自己的褲管上。

她看到我這樣,立即過來朝著我的肚子狠狠踢了一腳。我一下吃痛,肺都痙攣起來。

「老實點,血不夠我還得拉你一道口子,你讓你的血最節省地發揮作用,等到最後你自己會好受一點。」

「我操,老子是那種會讓你擺佈的人嗎?」我簡直是惡向膽邊生,咬牙就開始滾。

幾下我就滾出去十幾米,張海杏顯然沒意識到我會這麼不聽話,罵了一聲,一邊看著血一邊就朝我追過來。

我一邊滾一邊大吼:「胖子,胖子,老太婆要對我下手!」一邊繼續滾。

滾這種事情,滾過的人都知道,如果沒有訓練過,那滾完之後是天旋地轉。所以滾的時候不能停下來,一停下來你連方向都分辨不清楚,甚至還可能會吐。

我滾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心說讓這個娘們兒難受一秒是一秒。

我果然還是太嫩,怎麼就信任了她,難道真的是因為,一看到手指長的人,我就會多一種信任感?

可惜現在這種信任感在瞬間瓦解了,我以後看到手指長的人,甚至會立即升起戒備之心——如果還有以後的話。

一路滾到了洞壁邊上,我再也沒有地方滾了,努力靠著洞壁看著張海杏朝我走來。

我一路滾過來,血淌了一路,雖然不多,但也立即在那些細紋中開始蔓延。

「你真的比報告裡的性格野很多,絕對不是一個容易控制的人。」張海杏走到我面前,手裡拿著槍管,倒提著搶,看樣子是要爆捶我一頓了。

我死死地貼著洞壁,心說夠了,老子受夠了,老子再也不要做老好人,老子再也不要相信人,如果老子能過這一關,老子以後再遇到人騙我,我一定一定不會放過他,就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搞死每一個搞我的人。

想著我閉上了眼睛,等著她對我下手,我覺得最多兩下我肯定就沒知覺了。

我的心中很少升起仇恨,最多的可能是憤怒,這種憤怒往往還是因為自己無能和單純,而我常常把這種憤怒就當成了仇恨。但現在我才發現不是,在這一刻,我真切地感覺到了什麼是仇恨。

如果被人耍了是一種修行的話,我覺得到這一刻我真的是夠了。我要停止了。

然而沒有我預想的用槍托抽得我劇痛和整個鼻腔出血的感覺,我只聽到冷焰火在遠處發出吱吱的聲音。我等了一會兒,還沒動靜,索性大叫:「來啊,你這次不弄死我,你會後悔的。」

叫了幾聲還是沒有任何攻擊,我才睜開眼睛,一下看到張海杏面色蒼白地看著我,她的面色無比的蒼白,甚至手都在發抖,不僅沒有過來攻擊我,而且是緩慢地在後退。

我看到她的手不停地想抬起來,她應該是想舉槍,但她根本舉不起來。

咦?難道我的男子漢氣概散發出的霸氣讓她投降了?讓她恐懼了?

不可能啊,我剛才就是一隻被綁起來放血的烏骨雞啊,而且我的狀態也只是在自己發洩憤怒,對她完全沒有任何威脅。

她繼續後退,我看著她,一下就發現不對。她看的不是我,她在看著我的身後。

我立即回頭,一下就看到了一副驚人的景象,我的腳還在流血,很多血在我的腳邊擴散開來,蔓延到了身後的牆壁上,那裡竟然被血勾畫出一個巨大的輪廓。

那是一個巨大的東西,有三個人多高,有一個碩大的頭部,張揚著無數只手,真的數不清楚有多少只手,就如一個千手觀音一般在我身後的牆壁上。

它的頭部甚至是在洞穴的頂部,呈現一個俯視的姿態,正在看著我們。

我看不到我身後的東西,但是我知道有一個東西站在那兒,我的血,規範出了它的輪廓。

我轉身開始往張海杏的方向滾,張海杏已經退出去很遠。

接著,我就看到牆壁上的血開始絮亂起來,開始以無序的狀態流動,本來的形狀一下子垮塌,變成了一張無法理解的圖形。最奇特的是,所有的血開始以部分規律的方式運動,有些向上流動,有些呈現出折斷的狀態。

這不是單一一個部位,而是正面洞壁上的血液都開始一塊一塊地移動,場面非常誇張,我真的無法用語言去形容。

但這我知道是怎麼回事情——這東西在動。

我的血在逃避這個東西,所以它移動之後大量四周的血到處逃竄。它有無數的肢體,所以這些血呈現出無比混亂的狀態——就像一隻看不見的十六漿花船在水中行進,你看不見船只能看到水花一樣。

這些血絮亂的姿態,我知道這東西正在往天花板上爬,是個龐然大物,而且它是趴在洞壁上的。

電光石火之間,我幾乎腦補出了這東西大概的樣子,那是一隻透明的巨大多手怪物,好比一隻巨大的肉蜘蛛一樣。

同時,張海杏終於開槍了,她顯然也和我的判斷一樣,所有的子彈全部傾瀉在洞壁上。

但我沒有看到子彈擊中有機體的那種狀態,所有的子彈全部打在了洞壁上,沒有任何的阻擋,閃濺出火星和血花,金屬撞擊的聲音不絕於耳。

都是我的血。

張海杏把子彈全部都打光了,最後只剩下扣動扳機的聲音,而此時牆壁上的血已經停止運動,形成一幅混亂不堪的狀態。

這東西已經離開了那兒,但張海杏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放鬆,她不停地轉動身體,看著四周和天花板。

靜寂無聲,只有我們喘氣的聲音,這東西要麼沒有在動,要麼根本就不是這個世界的東西。

我精疲力盡,本來弓起身子還能看到四周的情況,現在手電亂晃下,我扭動腰部和脖子都跟不上張海杏的動作,力氣不夠只能躺平了喘氣。我心中暗自祈禱,要是有事就出在這娘兒們身上吧。來點歐美恐怖片裡的情節,誰開槍誰死,別找我。

忽然遠處的黑暗中傳來了一聲喘息聲,張海杏立即用腋窩夾著手電筒,一邊上膛一邊就往那邊快速走去。手電離開,我這裡變得一片漆黑。

我渾身發冷,剛想滾動,找個角落躲一下,忽然就感覺到有個東西抓住了我的腿,把我瞬間往一個地方拖去。

地上全是紋路,拖起來感覺和搓衣板一樣,簡直要把我的皮也扒下來,我心說果然現實中所有的怪物都會挑快死的先下手。

按照禮儀我還是要掙扎一下,我扭動身子,但體力已經消耗光了,這種扭動輕微而且淫蕩,對方似乎根本沒有感覺到我的意圖。

一直就拖到一邊絕對黑暗的地方,我才感覺到自己手腳的繩子被切斷了,接著,胖子的聲音說道:「老子就出去一下,你就能搞成這樣,胖爺我真是敗給你了。」

我鬆了口氣,心說竟然是胖子,但是身體虛脫得連喜歡的力氣都沒了。

繩子解開之後我還是沒法很順暢地動作,胖子扶我起來,就道:「找地方待著,自己止血,我先收拾那個臭娘們兒。」

我用盡全身力氣拉住他,說道:「別大意,這女的未必你是對手。」

和胖子熟絡久了,他說任何的話,我基本都能猜中他下一句,當時我覺得他肯定會說:我靠,胖爺我如果連這個老太婆都搞不定,也不用混了。

然而胖子卻沒有說這句話,他拍了拍我就道:「知道了。」

我有些驚訝,胖子這品性有點奇怪,他什麼時候認慫了,胖子對悶油瓶這種人認輸都相當困難,最多發發感慨,一女人能讓他如此,著實有點奇怪。

他又要走,我還拉著他,繼續對他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剛才的事情語無倫次。

我也說不清,只好對他說道:「還有,這地方肯定有個東西,你看不見,是個龐然大物,是個多手的怪物。」

胖子一邊聽一邊表示不明白了:「我靠,我剛出去沒多久你還遇到一個怪物了,你說你到底什麼體質。」

我有點委屈,立即就申辯道:「這和我沒關係,只是我老是被你們留下,所以我老是中招,以後換我走你留下,你體質肯定也和我一樣。」

「屁,你走你就在外面遇到事情,我們還得去外面救你去,你說就你這體質還倒斗呢,你趕緊回家找人嫁了。你看過一片兒嗎?叫《死神來了》,你回頭可以拍一片兒叫《粽子來了》,保證火遍全球,特技都不用做,找一破古墓你去轉一圈,有什麼全給你引出來,直接生化危機。」

「我說你到底去不去?」我聽胖子這麼說就怒了。但怒歸怒,瞬間我就有了意思恐懼,難道說我的血真的有問題,才導致到哪兒都碰到這種事情?

「我不去。」我看不到胖子的表情,只聽他道:「以後啊,有怪物這事情先說,有怪物我還去湊什麼熱鬧,讓他們先鬥一鬥,到關鍵時候我上去,魚和熊掌兼得。」

我心說也是,胖子繼續說道:「不過,我真擔心,這怪物都和你有緣分,未必它會盯著老太婆去,它不會沒在老太婆那邊,在這兒吧。」

「我覺得,這事情真說不——」話沒說完,忽然我面前的黑暗猛地湧動了一下,胖子大罵一聲,聲音瞬間就飛到遠處了。接著就聽到重物落地滾動和胖子的慘叫聲。

我什麼都看不到,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幾乎是立即,我就聽到胖子在遠處大罵:「幹他娘的,天真,別待在那地方,跑開!」

我大驚:「混蛋,你怎麼一下跑那麼遠去了?」

「我靠,老子是被拍飛過去的。」胖子的聲音在遠方傳來,我剛站起來,忽然喉嚨一緊,忽然就感覺有一隻手抓在我的脖子上,把我一下從地面上舉了起來。

我怒了去挖自己的脖子,想掰開抓住我的東西,卻發現什麼都摸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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