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時間點
我默默地吃飯,西紅柿炒蛋,洋蔥炒蛋。
沒時間去買菜,胖子找隔壁借了點菜,大概只能做出這麼點花樣來,加上街角買的鹽水花生,夠是夠了。
胖子默默地喝酒,悶油瓶吃得很少。北京很乾燥,初來的時候很舒服,現在倒有點懷念福建的濕氣。
我轉頭看他帶來的裝備,幾乎所有的裝備都帶上了,三個大包,我們在福建山裡各種折騰,這些包上都是泥巴和磨損,看上去像裝土豆的蛇皮袋。這是要出動的意思,王盟千方百計在折騰身份證的事情,到現在還是沒有著落。我都不知道他是怎麼到北京的。
不過他總有辦法。
我隱隱覺得他忽然出現和黑瞎子有關係,他們兩個認識得比我早,黑瞎子對於我和胖子是不是幫他並沒有太過急切的要求,也許是因為他已經有了悶油瓶。
吃完飯我隨口聊了聊黑瞎子的事情,如果悶油瓶知道,就能聊開,不知道我也想讓他知道一下。
胖子就問我瞎子到底打什麼算盤,說實話,現在小張哥手裡就一個故事,這裡是不是一個油斗還不知道呢?一般情況下不應該貿然夾這種喇嘛,瞎子也算是老幹部了,不會連這個都不知道,所以小張哥和他應該還有一些事情沒有向我們透露。
「你說夾喇嘛,哪一個不說自己要倒的斗裡全是黃金,多少代的冥器倒一個出來吃三輩子。他們倒好,說那麼久,儘是些困難,蟲子啊,進不去啊,看不見啊,這他媽能夾到喇嘛才怪。」胖子道:「但如果裡面只是有冥器,瞎子不至於不告訴我們啊,他這次啥也沒說,胖爺我說實話覺得有些受傷,他她娘的向著外人不向著咱們了。」
一定不光是陪葬品的關係,我心說,這種斗其實原則上是不應該去碰的。
「小哥,你覺得瞎子是什麼目的?該不會是為了治眼睛?」胖子問悶油瓶。
悶油瓶搖頭,打開自己的裝備袋子,把裝備掛到牆壁上,說道:「他這次會死。」
我愣了一下,悶油瓶淡淡地說道:「那個斗是倒不了的。看看你爺爺的筆記。」
我吸了口冷氣,我確實很久很久沒有翻開我爺爺的筆記了,我沒有當年的菜鳥心態,這些就不常想起來了。
悶油瓶從包裡掏出了一卷紙頭,默默地貼到牆壁上,我看到那是之前整理出來的族譜。
「這是什麼?」胖子問,他沒有回答。
回到房裡,我拿出手機,翻出了爺爺筆記的掃瞄圖片,仔細地去看。
悶油瓶則出門了,不知道是不是去找瞎子了,我翻著筆記,多少年沒看,像新看一樣竟然看進去了。看著看著,看著圖片上發黃的紙——當時掃瞄下來是因為紙變得太脆——忽然想到張海客之前和我說的,漫長的生命中總有一個時間點,這個時間點之前,無往不利,任何艱難困苦都能堅持,之後,看似永恆的東西開始腐朽,朋友開始死去。
想起悶油瓶的話,我忽然意識到,是不是這個時間點到來了,我身邊的這些人,包括我,對於悶油瓶來說,都到了開始死去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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