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雨多,幾條瀑布濺起的水混合在暴雨中,讓人時刻覺得這個小小的村窪會被淹沒掉。除此之外,還有整耳欲聾的水聲,所有的溪流都在咆哮,但大自然就是這麼鬼斧神工,所有的雨水,瀑布水,溪水,都沒有在這個村子逗留,它們傾瀉而下,沖刷一切,然後無影無蹤。
我在屋子裡泡茶,經歷過幾次天漏一樣的暴雨之後,我大概理解了雨村的真實意味,也知道這個村子肯定是不一般的,這裡的溝塹和排水的山體內層,都和其他地方不一樣,要麼是這裡先民的勞動智慧,要麼就是有水利的工匠來過這裡。
茶很香,胖子渾身潮的難受,大夏天潮氣重,身上不知道是汗還是露,脾氣很暴躁。我昨天就說了他一句更年期了,他非要拉我去鎮上泡吧,以示意他這個款型現在還是非常吃香的。
更年期和氣場是兩個概念,我也不想和他理論,就看他在這不能出門的雨天,爬上爬下,弄得我也心神不寧,於是找了個角落喝茶避避。
他看我明顯不想搭理他,就和悶油瓶並排坐竹椅在一塊,兩個人打開門,看外面的雨簾從屋簷上灌下來。竹椅很矮,兩個人一個胖一個高,坐在上面很像做農活的兩個大爺。
胖子呆坐了半天,就轉頭看向悶油瓶, 「小哥,和你商量個事,前天村支書來我,讓我幫忙做做你工作,再過幾天,鎮裡有農業口的領導下來檢查,咱們天真這農副產品的生意,開展的是有聲有色啊,這 村支書呢,他就是嘴快,就把這事在匯報的時候說了,結果領導非要來看看我們,如果好,就要做試點,這村支書回來一想,就冬咩呆了,他怕領導過來的時候被你 糊屎啊,小哥。所以咱們是不是想想辦法?」
我知道這個事情,村支書是個非常活絡的人,跑上跑下,各種專營,我是礙於我們三個的身份,所以不願意多生事端,能由著他就由著他,但這種事情,我是幫不了的,你讓悶油瓶和一個領導介紹農業新氣象,我都無法想像。但這村支書是拿了胖子的軟肋的,胖子之前打麻將輸了四十多圈,有個口實落下了,他要面子。
「你別難為人,我們到時候撤到鎮上,你找幾個村民假扮我們就好了。你在肯定能搞定。」我喝了口茶道。
「是個辦法,但沒必要吧。這事搞得他娘的我們特別心虛一樣,天真,咱們和村委關係那麼緊張,你不做出點表率,日子更難過。他娘的你能不能不要那麼膨脹,回到當年的八面玲瓏小郎君,我明年還要選婦女主任呢,你不能拖胖爺我後腿啊。」
「這個村一共就沒有幾個婦女,你競選個玉米粑粑。」我怒道:「你還真是到那兒都要做一番事業,咱們是隱居,隱居懂麼?」
胖子本來就憋著火,一下就爆了:「隱居,你他媽隱居天天和隔壁吵架,整個村都把咱們當成日本進村,恨不得把我們地道戰了。再吵下去我們肯定上新聞聯播,到時候我跟你們說,人家肯定把我們當逃犯,所以要接地氣,要搞好關係。」
我腦門的上筋直跳,倒不是氣胖子,而是想起隔壁鄰居,真是天天各種破事,我深吸一口氣,胖子還想繼續說話,悶油瓶忽然轉頭看向了胖子。
胖子嚇了一跳,立即做了一個防禦的動作,之前沒事的時候,胖子見悶油瓶怎麼練手指,現在心有餘悸。
悶油瓶淡淡的說道:「你說。」
胖子深吸了口氣,對他道:「其實沒什麼事,領導來了,只要笑和點頭就好了。」胖子忽然氣壓丹田,用很渾厚的嗓音說:「哈哈,領導辛苦了,要常來啊。這樣就行了,無非就是那麼幾句。」
悶油瓶思索了一下,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微微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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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導是一周之後到的,領導走了之後,我們和村裡的關係更差了。
在領導來之前,我做了好幾個噩夢,夢見村裡的老人投訴,領導來之前的半夜,經常在村外的林子裡,聽到一些奇怪的聲音,猶如槓鈴一樣的笑聲和問候聲。我時常半夜醒來,看到悶油瓶和胖子靠在一遍熟睡才安然。
還好,只是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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