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

「你想,地下河水流湍急,但只可能往一個方向湍急,如果兩個潭之間有相反方向的兩道湍急的水流互相推送,一定不是地下河,而是一個巨大的湖泊。湖泊的水底有環形的水流,就好像攪湯一樣。於是,我把這三十公里長的兩個水潭,作為兩道水流上方的洞眼。」
 
我們看著老頭從茶几底下東摸西摸摸出來一隻記號筆,開始在牆壁上標記,就像瘋了一樣,真的很像我當年推演一切時候的樣子,讓人覺得無可救藥。
 
「我畫了一個直徑是三十公里的圈,在三十公里的圈內,所有的深潭底下都相通,但是中間有兩個水潭,只隔著幾公里,但是你無論丟什麼下去,都要隔幾個月才會出現在另外一個潭底。」老頭在兩個相距很近的潭口標誌上用筆敲著。「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麼呢?」
 
「為什麼?」胖子問道。
 
「我想過無數種可能性,但,真的很奇妙,最簡單的可能性,我一直沒有想到,我想了很多年,什麼水流走向,下面是蜘蛛網一樣的河道啊,做了很多假設。一直沒有想到對的,你們也不會想到的,那是因為——」
 
「因為有一面牆。」悶油瓶淡淡的打斷了他。
 
老頭噎了一下,悶油瓶接過他的筆,在他的注視下,在牆壁上兩個潭眼中間,畫了一條彎曲的線。
 
一個直徑三十公里的圓圈,中間有一道彎曲的線,兩個潭眼分別在線的兩側。
 
「我日他個仙人板板。」胖子驚訝道:「是一個太極。」
 
老頭看著悶油瓶,「對吧。我說下面的湖是人造的。」
 
「死人的潭是哪個?」悶油瓶說。
 
老頭指著其中一個太極的眼,說在這裡。
 
「當時是什麼日子?」
 
老頭有點蒙逼了,愣了很久,才說出一個日期,是在1995年的時候。悶油瓶看向我,我知道他想幹嘛,心中一算:「乙亥年。」說著拿出手機開始查資料。一查就明白了。「乙亥年福建罕見高溫。水汽聚集,地下湖水位下降,把那條魚從深潭底下逼了上來。」
 
悶油瓶道:「高溫之後山中必有暴雨,水位回升它就回去了,沒有當年的高溫,你不可能再釣到這條魚。」
 
老頭目光炯炯的看著悶油瓶:「這位小哥,你說的我都知道,所以,我要下去釣,我要——」他用筆指了指那條線:「魚既然會被牆所攔,說明牆露出了地下湖的水面,我要去牆上釣它,我想你們送我下去。這地下太極不知道是誰設計,但肯定是有玄機,玄機所得,都歸你們,我只要下去釣魚。」說完老頭又看著我:「成交麼?各位?」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我淡淡的問老頭道:「如果真如你說的,你一把年紀了,基本上是有去無回,你知道麼?」
 
「我這把年紀,已經不是要考慮自己回哪裡的時候了,我要考慮的時候,我要留在那裡?」老頭看著牆壁上畫,就像看著自己的歸宿一樣。「你們也是一樣的,總有一天,你們會考慮自己要留在哪裡!」
 
我看了看胖子,看了看悶油瓶,心說不一樣,有一個人不需要考慮。
 
打了個響指讓他們靠過來,往門外走去:「你別急,我們去投個票。」
 
三個人出門,我揉了揉臉就問起他兩個:「你們怎麼看?」
 
胖子說道:「你爸媽和大花都堵在高速上了,據說十八車連環撞,時間咱們還有點,只不過要在你爸媽到之前,把老頭送下去。估計難點。咱們又沒有潛水設備。」
 
「最關鍵。」胖子說道:「他們在地下湖裡做個牆,肯定非等閒之輩,未必有財寶,但每次都九死一生,大過年的,不合算。」
 
我對胖子點頭道:「你長進了,那你的意思是,咱們拒了。」
 
胖子搖頭:「我是說,你們別去了,不合算,我陪他去。反正我不像你還有一大家子,老頭子大過年去送死,這種偉大的精神要成全。要是運氣好撈個三瓜兩棗,咱們在村子裡開一間桑拿,那多快活。」
 
我看著胖子,知道他口是心非,胖子是作死的命,肯定心癢,但主要的是,胖子看不得老頭子就這麼死在這裡。我也是一樣,如果之前還可以拔腿就跑,如今看老頭瘋成這樣,還真不能走了,萬一大過年的一頭沉潭裡頭去,我們沒法說我們沒責任。
 
胖子看我臉色不善安慰我道:「你放心,我就帶他去那個地方想想辦法,什麼東西都沒有,他下不去,折騰幾天他就該死心了。咱不下功夫,他怎麼可能下的去對不?你好好回去過年。」
 
雷本昌這種人勸是一點用也沒有,心魔上身,陳皮阿四90多了,還不是一樣。但我此時心中湧起了大大的不妥,從長白山回來後,我已經很久沒有湧現出這種情緒了。剛才就不應該下車,在車上堵著就沒那麼多破事了。
 
正在岔氣時,悶油瓶說話了:「有陸路可以下去,否則牆修不起來。」
 
胖子吃驚的看著悶油瓶,想不到他會站在自己這一邊,我道:「兩位老大,今天大過年啊,你們可憐老頭子的同時也可憐可憐我好不好。」
 
悶油瓶沒有回答我,我深吸一口氣,胖子遞過來一根煙就道:「吳邪,我們也會老的。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想留在哪裡,小哥也會陪我們去的。」

----END----

arrow
arrow

    瀨戶天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