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勝香鄰見高思揚的夜光筆用完了,手錶上的時間在一分一秒地不停流逝,考古隊從第三次的出發點到現在,已經過了20幾分鐘,時間並沒有再次向後飛逝,果然是因為「二學生」還活著,但怎麼才能從這個沒頭沒尾的「無底洞」裡走出去?

司馬灰尋思:「照這麼走到死,恐怕也到不了頭,必須想點別的辦法了。」於是停下來思索對策。

羅大舌頭聞言將「二學生」就地放下,忽然發現雙筒獵熊槍還處於空膛狀態,道聲「大意了」,連忙摸出兩發彈藥填進槍膛,用槍托壓住「二學生」,問司馬灰:「你們剛才聽沒聽我分析的情況,是不是覺得挺有道理的?」

司馬灰卻似充耳不聞,只盯著那條雙筒獵熊槍看,先前遇見出現在石碑裡側的「二學生」,兩次都被羅大舌頭用獵槍射殺,時間飛逝回了11:00,洞壁上的彈孔和迸濺的鮮血都消失了,但空罐頭盒子還留在出發點,使用過兩次的獵熊槍也沒了彈藥,如果整個洞道裡的時間在重複,那空罐頭盒子倒也罷了,為什麼從槍膛內打出去的彈藥沒有再次出現?司馬灰將這些念頭說與勝香鄰,問她如何解釋?

勝香鄰想了一陣,點頭說我看「二學生」的模樣,好像對前邊的事毫不知情,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獵槍打死了兩次,就如同洞壁上的彈孔和鮮血,沒有留下絲毫痕跡。而考古隊卻清楚得知道事件在重複發生。使用過的彈藥也就真正使用過了,不會隨著時間向後飛逝而再次出現。做個直觀的比喻,那麼發生在無底洞中的全部事件,從11:00為開始,到「二學生」死亡為結束,相當於一卷可以反複播放無數次的錄影帶。

司馬灰聽罷,心想:如果說石碑裡側是「虛」,那麼活著穿過石碑的考古隊就是「實」,這兩者本質有別,所以僅是「虛」中固有的東西在循環,不過稱這無底洞是所謂的「虛」,也是因為至今沒人知道石碑究竟擋住了什麼東西,只能暫以「虛」作為代稱。

羅大舌頭指著地上的「二學生」,問道:「我的分析不對嗎?這個家夥……到底是誰?」

勝香鄰說那些古代拜蛇人留下的壁畫,大多描述人死之後變鬼到此。相信是陰魂被吸到了這個無底洞中。當然陰魂也不一定是迷信傳說裡那種披頭散髮的厲鬼,而是某種能被這無底洞吸收的幽體。

高思揚也不知是否存在這種道理,但眼下的一切都停留在猜測階段。另外看這個「二學生」也根本不是鬼怪所變,完全沒必要不問根由的立即開槍射殺,這未免屬於想當然的軍閥作風。

四個人正在低聲說話,地上的「二學生」忽然哼了一聲,從被擊暈的昏迷中醒了過來。

羅大舌頭見狀問司馬灰,要不要再給這家夥來一下,以免洩露機密。

高思揚主張先問個究竟,考古隊被困在這條沒有盡頭的洞道裡束手無策,除此之外也無法可想,於是推開羅大舌頭,詢問「二學生」因何到此?

羅大舌頭見司馬灰並未阻止,就在一旁冷眼看著,而勝香鄰似乎也想聽聽「二學生」會說出什麼話來,同樣沒有出聲,他只好任由高思揚去問「二學生」。

高思揚問得十分仔細,讓「二學生」把跟隨考古隊從大神農架出發,直到現在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說明。

「二學生」惶恐的臉上儘是茫然,他不知道高思揚為什麼要問這麼多,就原原本本地如實說出,把自己從如何因家庭出身問題,被從城裡發到鄂西神農架林場插隊,這些事的具體時間具體經過,打如何受到指派,跟著高思揚和獵戶虎子,一同穿山越嶺,來到神農頂瞭望塔的通訊所維修防火電台,途中遇到了司馬灰等人,又被採藥的土賊餘山子所害,陷入山腹中的雙膽式軍炮庫,從而發現「塔甯夫探險隊」的遺物,一行人為了尋找出路,被迫進入陰峪海史前森林,結果落在北緯30度地下之海中,隨著無邊無際的茫茫水體,也不知漂浮了有多少晝夜,終於登上了陰山古島深入到重泉之下,直到隨考古隊找到了矗立在地脈盡頭的石碑為止,前前後後依次說了一遍,均與事實沒有出入。

高思楊說這些都沒錯,你既然知道「拜蛇人石碑」上,刻著一個能把人活活嚇死的秘密,當時為什麼還要轉過頭去看石碑?

「二學生」說此事確實聽大夥說過,「拜蛇人石碑」上的秘密不能看,甚至連想都不能想,他向來懦弱,雖然好奇心重,自己這條命卻不是白撿來的,再借兩個膽子,也不敢去看石碑上有些什麼,誰知背對著石碑站在那裡,忽覺身後有些異動,他還以為是司馬灰伸手在後面拍他,引他回頭去看石碑,等發現不是司馬灰,不禁嚇得懵了,越是不知道身後有什麼東西越是害怕,心跳劇烈,連期都喘不過來,腦袋裡更是一片空白,大概是出於本能反應,竟鬼使神差的往後看了一眼,木盔上的礦燈光束照在石碑裂隙間,就見那石碑對面有兩隻鬼氣森森的眼睛。

「二學生」被嚇得一陣窒息,感覺連心臟都不跳了,身體像是掉進了一個大洞,好容易才掙紮著起來,可是周圍的人都不見了,只得摸著黑往外尋找出路,結果就碰上司馬灰這四個人了,沒想到不等開言,便無緣無故的狠狠挨了一下,就此被擊暈過去人事不省,再然後便是現在被高思揚問話了。

高思揚聽了「二學生」說得經過,心裡除了吃驚之外,更多的還是同情,她覺得應如勝香鄰所言,面前這個「二學生」就像一個被磁帶記錄下來的複製品,與考古隊一樣,都被困在洞中無法離開。

司馬灰沉著個臉,揪住二學生問道:「你說的都是實話?」

「二學生」用力的點了點頭,表示絕無一字虛假。

高思楊見司馬灰還不相信,忍不住說道:「你的疑心也太重了……」

司馬灰道:「我這輩子聽的鬼話太多,疑心不得不重,我看咱們眼前的這個家夥,並非是被困在這無底洞裡,而是讓石碑擋住了出不去。」隨即抓緊了二學生的衣領問道:「你沒說實話,你為什麼能讀出碑文?」

「二學生」看司馬灰面帶殺機,不禁駭得呆了,嘴裡吱吱唔唔地連話也說不利索了,之道:「碑文?我……我……怎麼……認得……認得碑……碑文?」

高思揚道:「司馬灰你別亂來,他如何會認得石碑上的拜蛇古篆?」

司馬灰從一開始就認定一件事,不論出現在石碑裡側的「二學生」是什麼東西,都已不再是眾人認識熟悉的那個人了,這只不過是一個讓石碑困住的鬼,而且它已經讓無底洞吞噬了,或者說這個陰魂本身已經成為這個無底洞的一部分了。

司馬灰想起穿過石碑之前,在裂隙中看到的情形,可以斷定石碑擋住的是有生之物,聽說過「借屍還魂」,而躲在石碑裡側的東西,或許能做到「借屍還魂」,也就是複製在石碑前死掉的人,至於具體是怎麼回事,暫時猜想不透,很可能這個東西變成了「二學生」,想要逃往洞外,但被在接近石碑的時候嚇死了,不知出於什麼原因,這些事件像磁帶一樣不停重複,當考古隊穿過石碑之後,也無意間掉進了這卷磁帶當中。

高思揚覺得這只是司馬灰一廂情願的猜測罷了,沒有任何依據,畢竟大夥都被困住了,現在根本找不到「拜蛇人石碑」的位置,怎麼證明「二學生」能讀出碑文?

羅大舌頭也以為就憑「二學生」變了鬼也不可能認識碑文,司馬灰未免太抬舉這小子了。

勝香鄰卻感到司馬灰說的有一些道理,不過要證實這種猜測,唯有先找到「拜蛇人石碑」然後才能確認。

這時「二學生」出聲哀求,賭咒發誓根本識不得碑文,如今想想當時也真是糊塗,那會兒怎麼就沒想到呢——不認識碑文的人看到石碑,又怎麼會讓刻在石碑上的秘密嚇死?

羅大舌頭靈機一動,說世上只有兩個東西懼怕石碑,一個是外面的「綠色墳墓」,還有一個數石碑裡側的東西,是什麼也不好說,「綠色墳墓」好像從不眨眼,如果這個「二學生」也不眨眼,那就應該看不懂碑文了。

「二學生」聞言如接大赦,趕緊使勁眨眼,以便證明自身清白,絕無害人之心。

司馬灰不為所動,「綠色墳墓」不眨眼是以為臉上有層屍皮,再說此人跟石碑裡側的東西有什麼關係,至今還不清楚,所以仍然抓住「二學生」不放,猛然抬起左手,握成拳頭說道:「你真不認識碑文?」

「二學生」以為司馬灰揮拳要打,膽顫心驚地央求道:「首長哥,你就是把那鬥大的字擺在我面前,我也認不得半個啊。」

司馬灰冷笑一聲道:「這話是你自己說的,看了可別後悔……」說著張開左手,伸掌放在「二學生」眼前。

原來司馬灰為防不測,在石碑頂端下來的時候,順便依葫蘆畫瓢,將碑文錄在了自己的手掌心裡。

只見那個「二學生」兩眼直勾勾地望著司馬灰的手掌,臉色比死人都要難看,但過了半天也還是那副模樣。

司馬灰心覺奇怪:「怎麼還沒反應?莫非是我看走眼了?」想到這,翻過掌來自己看了一眼,心裡頓時涼了半截,暗道:「糟糕,字跡都被汗水浸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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