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之前,雷本昌在這裡偶遇了一個盜墓賊,盜墓賊告訴他,後山百顆松林裡,有一個古墓,墓中的龍棺菌已經開始長成,三年後隨便什麼時候,都可以自取。他的年歲越來越大,原本也不想動用這種旁門左道,但如今,這可能是他活著釣到這條魚的唯一機會了。
 
我聽著已經大概知道了怎麼回事,包括他想說和不想說的。之前他說他掌燈了五十幾年,一看悶油瓶就知道他是幹那一行的。
 
掌燈是中原一帶的切口之一,指的是倒斗的時候負責分贓的,早幾十年前古墓裡東西還多,分贓的時候按照職責,閱歷,冒得風險,每個參與的人有自己的比例。這種比例在開張之前都要約定好,大多都有暗語,是按「梅花」分,還是按「帶魚」分,還是按照「火車皮」分,但盜墓賊文化水平低,一旦挖出好東西,很多人會反悔,所以就有了掌燈的,其實就是盜墓賊約定好之後把梅花,帶魚,火車皮,大老k這樣的記號交給他,這樣有人反悔就需要找掌燈的拿東西驗證,掌燈的其實拿賴皮的也沒辦法,但掌燈的會知道哪個人賴過皮,以後再夾喇嘛的時候,別人多會問掌燈的意見。
 
其實就是個人頭信用評分系統。
 
掌燈的見過盜墓賊多,50多年,那幾乎就是一眼就能看的出來。胖子和我說過老鴇在人群中看小姐,一看一個准。外八行的狀態和普通是不同的。
 
我盯著老頭子也有些感慨,早些年我看到這樣的老前輩,是會腳抖的,老江湖舉手投足都是壓迫感。如今在這村子裡見到這個老頭,其實也是一個老瓢把子,他的做派,喝茶,談吐,其實都不差,但不知何時,我看到這樣的老人,心中只剩下可憐了。
 
你曾經走的比他們更遠,所以絲毫不會畏懼了。
 
「這種古書能信麼?」我翻看著那本複印下來的魚志:「後山雖然不知道在哪裡,但聽著就知道離這裡不會太遠,你為何不自己去取了。已經被人盜過的墓,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雷本昌歎了口氣,搖頭說:「我雖然認識很多盜墓賊,但我自己不會啊。其實這幾年我也求過很多人,但他們都不願意幫我。這些人,自己不開張是不會幫人的。」
 
那古墓顯然已經被人盜竊過了,換我我也不會因為幫你挖顆棺材姑而大動干戈,但他剛才說,是有好事便宜我們,我就問他是什麼。
 
老頭忽然看了看門口,起身把門口的大門給關了,然後回到裡屋,把裡屋的門也關了,然後讓我們幫忙,把他的一面牆上面的釣魚竿都搬走。我們驚訝的看到,那面牆壁上,畫滿了很多的線條。
 
老頭的書法很好,這些線條都有註釋,有一些線條一眼都能看懂,畫的是一些山頭,邊上都有老頭的書法標柱,在那些山下面,畫了很多的河流,我看著知道那大部分都不是地上山澗的河流,大部分黑色的線條,塗黑成很多奇怪的長條圖形的,都是地下河。
 
「我在這裡釣地下河裡的魚,為了搞清楚地下河的流向,我釣上魚之後就給它們帶標籤,然後丟回去。十多年下來,在這個潭丟的魚,在那個潭釣起來,最遠的相距三十多公里,我把其中的邏輯關係,全部做了記號,全部都在這裡了,這裡大部分的地下河軌跡。」老頭很興奮,就像一個孩子炫耀自己藏起來的黃色光碟一樣。
 
我們三個人站起來,站成一排都學悶油瓶雙手插在口袋裡,看著牆壁上的一切。這些黑色的線條就好像發黑的血管一樣,在這些血管上,寫了很多的數字。有十幾排之多。
 
「這是什麼?」
 
「這是時間。」老頭道:「在這個潭放生的魚,通過這條地下河,到達下一個潭口的時間。我來判斷地下河的曲折程度。這很奇妙,有些潭口之間只有一兩公里遠,但魚通過這條地下河需要幾個月時間。有些潭口之間有三十多公里,但魚只要一個晚上就能出現在另外一個潭口。」
 
「是水流麼?」我問。
 
「我一開始也以為是這樣,但不對,因為我在三十公里外的深潭放生之後,我仍舊可以在一天內逆水流在另外一個出口釣到這種魚,如果是因為水流,應該是單向的而不是雙向的,後來我才發現,可能有另外一種解釋。有沒有可能,所有的深潭底下連接的不是地下河,而是其他東西?」
 
他指著牆壁的中心,有一個大圓圈,被完全塗成了黑色,幾乎所有的地下河,都和這個黑圓圈相連。
 
「這是什麼東西?」胖子問。
 
「這是地下湖。」老頭繼續道:「但這不是天然的地下湖,這是人工的。」

----END----

arrow
arrow

    瀨戶天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