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到心驚之處,皆是悚然動容,看來讓石碑困住的東西,實際上正是這個無底洞,考古隊所感受到的時間,只是它無數次重複看到石碑死掉的過程之一。

羅大舌頭急著對司馬灰說道:「等死的滋味可不好受,得想法子先找路逃出去。」

司馬灰按住羅大舌頭說:「別急著走,不搞清楚是怎麼回事,又能往哪逃?」他問「二學生」,這個被困在地底的東西,其存在的時間,遠比古代拜蛇人的歷史要久,而今拜蛇人已消亡了上千年,它居然還活著,只不過讓石碑困住了,所以深陷在無限次死而複生的循環中掙脫不出,可就算這東西當真存在,它為什麼能看懂石碑上的秘密?

「二學生」說反正無路可逃了,不如就把我知道的事全部告訴你們。不過是否有機會說完就沒辦法保證了,「綠色墳墓」與困在洞裡的東西實為一體,「綠色墳墓」是它在洞外的名字,洞內的這個東西從古已來沒有名稱,近年才有人將它命名為「熵」,如果說眾多「房間」構成的組織是把傘,「綠色墳墓」是握著傘的手,那麼「熵」則是「綠色墳墓」的身體。

「熵」形成的原因,大概是拜蛇人扔在洞中的大量古屍,還有無數死去的陰魂,都被洞中一個無知無識的原古之物吞併,漸漸聚合為一。所以它識得「拜蛇人石碑」。而隨著「遺骸」浮出地下的「綠色墳墓」,卻在陰山古島中被磁山抹去了記憶,因此無法解讀出碑文,對古代拜蛇人的存在也是毫不知情。經過組織許多年的探尋,逐步發現到拜蛇古國的秘密,可是所知仍然非常有限,直到它跟著考古隊重回浮在北緯30度地下水體中的磁山島嶼。才記起了種種前事。

「二學生」又斷斷續續說出不少情況,但有很多地方司馬灰等人都聽不明白。

勝香鄰細心揣摩其意,附耳對司馬灰說道,按照「二學生」的描述,任何人吃過「綠色墳墓」的肉,都會變成受它控制的「房間」,甚至連組織的首腦本身也是一個房間,而「綠色墳墓」就像是一部躲在這個房間裡的幽靈電台,具備很強的生物電場,如果脫離房間,則會變成一個幽體,相當於從房間那部電台裡發出的一段信號,強烈到可以讓附近的人直觀感受到它的存在,範圍至少在幾十米以內,但是這個幽體沒有任何行動能力,只能通過「房間」周圍的人去達成目的,房間可以衍生出許多,「綠色墳墓」卻只有一個。它可以躲在不同的房間裡,另外「綠色墳墓」與房間裡的死人肉,都是通過生物電場存在,所以不管是否躲在房間之內,它和房間都無法穿過石碑。

司馬灰心想不錯,縱觀前後幾次行動,人員和地域都不相同,最初在緬甸野人山大裂谷,探險隊裡一定有 人無意中吃過「綠色墳墓」的肉,那個人多半是探險隊的首領勝玉,所以她才能通過電話與「綠色墳墓」通話接下任務,但是她自己並不知情。第二次司馬灰是跟著宋地球的考古隊,深入距離地表10000米的「羅布泊望遠鏡」,遇上一個怪胎田克強,那是一個對「綠色墳墓」忠心耿耿的房間,可他不知道首腦就躲在自己的肚子裡。

田克強死後,司馬灰等人穿過羅布泊望遠鏡,從地下火洲走出極淵。到大神農架林場,這期間「綠色墳墓」都沒出現過,直到與通訊組合併,追蹤採藥人佘山子開始,「綠色墳墓」才再次跟上考古隊,因為佘山子與「二學生」,正是兩個吃過死人肉的房間。

接下來採藥人佘山子喪命,考古隊墜入陰峪海下的北緯30度水體,終於發現了磁山古島,以及被吸在附近的Z—615潛艇,司馬灰明顯感覺到這時的「綠色墳墓」,變得對古代拜蛇人和石碑一切前後因果瞭如指掌,說明它已經記起了在當年遺忘的部分,由此前的除之而後快,改為利用考古隊尋找「拜蛇人石碑」。

困擾司馬灰已久的諸多謎團。終於得以一個個解開,可這條線中還缺少幾個重要環節,首先考古隊從羅布泊荒漠逃出來,一路上隱姓埋名前往大神農架林場,在此過程中除了劉壞水,沒接觸到什麼有可能走露風聲的人,「綠色墳墓」為何會知道考古隊下一步要到大神農架?難道考古隊的劉壞水也是一個房間?

由於「二學生」是吃過死人肉的房間,所以「綠色墳墓」知道的一切,他死後也都瞭解得一清二楚,因為兩者同為「熵」的一部分,當下告訴司馬灰等人,1958年進入極淵的中蘇聯合考察隊,出發前拍攝了一張合影,當中那個鬼影,身份為蘇聯UKB局的軍士,此人正是一個受到組織控制的房間,凡是組織裡的房間,拍照的時候都沒有臉,這個人當時引起蘇方的懷疑,很快遭到了秘密處決,隨後臨時補充了新的成員,那時「綠色墳墓」已經來不及再向其中安插房間,只好埋下「屍鱟」將整隊人馬全部害死,以期另派人員進入地底,但國際局勢風雲突變,不久後蘇聯專家團撤離新疆,「羅布泊望遠鏡」的通道被炸塌。整個計劃就此擱置封存,直到1974年宋地球帶領考古隊,才從樓蘭黑門迂迴進入「地底測站」,司馬灰發現的那張考察隊照片,也因記錄了「綠色墳墓」的幽體,只不過十分微弱,它被一直從羅布泊帶到放置石碑的拜蛇人神廟,所以考古隊一路的行蹤和動向,自始至終都被「綠色墳墓」所掌握。

眾人聞言懊悔已極,還好穿過石碑之後,這張照片已經沒用了,壓在心裡的一塊大石頭至此總算搬開了。

司馬灰對「二學生」說,這是解開了第一個死結,但還有一個更大的死結,倘若「綠色墳墓」的秘密果真如你所言,即使是有多少房間就有多少「綠色墳墓」,這東西也只有一個形態,它為何不敢露面?趙老憋所說的不識廬山真面目是什麼意思?你又為什麼說只有死人才能看到「熵」?我以前在哪裡見過它的真面目?要是這幾件大事對不囫圇,終究難信你的鬼話。

「二學生」緩緩伸出手來,指向大殿石台底部的浮雕圖案說道:「綠色墳墓的真面目就在這裡,你自己一看就全都明白了。」

司馬灰縱然臨事鎮定,心中也不免一陣狂跳,他進到大殿以來,只顧看石台凹陷處的人形輪廓,並未在意附近那些詭異離奇的神怪壁畫,因為很多內容看了也是難解其意,此刻撥轉礦燈光束照向石台下方,不禁駭的呆了。

石台底部的浮雕圖案,是千百隻空洞無神的眼睛,司馬灰霎時間知道趙老憋那句話的意思了,原來這個被稱為「熵」的怪物,也曾在時間匣子中出現過。

司馬灰抓住趙老憋的時候,逼問對方「綠色墳墓」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趙老憋那雙憋寶的賊眼與眾不同,定然看出了「綠色墳墓」的真身,知道這個怪物無處不在無所不窺,所以不敢明言,只作出一番暗示,表示司馬灰親眼見過「綠色墳墓」的真實面目。

司馬灰能確定趙老憋所言不假,把自己和趙老憋都見過的人,過篩子似地過了無數遍,其實符合這個條件的人實在不多,關鍵是趙老憋知道司馬灰見過的人根本沒有幾個。除了「司馬灰,勝香鄰,羅大舌頭,通訊班長劉江河,二學生,高思揚」以外,也就是只有死去千年的占婆國阿奴迦耶王了。

司馬灰甚至想到了出現在匣子裡「C—47信天翁運輸機」,那架飛機在1949年墜毀於羅布泊,機上沒有任何一人得以生還,C—47信天翁在失事前的一瞬間,也進入了時間匣子。當時趙老憋以為考古隊要下手去了自己,嚇成了驚弓之鳥,捨命躲進了C—47的機艙,司馬灰等人隨後追了進去,發現整架C—47信天翁,處於近乎靜止的狀態,裡面的乘客和駕駛員都如同橫死之人一樣,臉上保持著驚恐絕望的神情,僵硬在原位動也不動,這次墜機事故的遇難者。也算是司馬灰和趙老憋都見過了。可惟獨沒想到,陷入匣子死循環的事件,不止考古隊、趙老憋、C—47。除了這三者,還有另一個東西存在。在司馬灰從匣子中逃脫之際,他看到黑暗深處裂開了一條縫隙。其中好像有無數隻眼,當時「熵」也進入了時間匣子,這一幕可怕的情景,不僅考古隊看的真切,趙老憋也應該看到了,所以才稱司馬灰見過「綠色墳墓」的真身而不自知,更不會想到「綠色墳墓」就躲在落到重泉之下倖存者當中。

至於「綠色墳墓」始終不敢暴露真面目,也正如司馬灰先前所料,確實是其弱點所在,因為真身一旦被人看到,自然知道這是個重泉之下渾身是眼的異物,誰還會相信它那番鬼話到地底送死?而且除了死人之外,只有在極端特殊的情況下,才有可能看到「熵」的真身。

高思揚見司馬灰沉默良久,臉色難看得嚇人,又聽勝香鄰簡單說明了原由,心裡更為駭異,難道「二學生」說的話全部屬實?

司馬灰目不轉睛地盯著「二學生」,把這整件事情在心中轉了幾個來回,暗想:「以往上的惡當還不夠多嗎?我如今吃鬼迷了心竅,怎麼敢相信一個死人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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