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風的日子

寫盜墓筆記最開始的一段日子，住在杭州一個叫麒麟街的地方，不遠處還有平行的鳳凰街，當時感覺這個地方風水很好，就把這個概念貫徹到小說裡去了。

　　麒麟街的老宅是80年代的，我住在樓頂，佔有一個天台和一個樓頂，邊上有鄰居種了南瓜和葡萄，如今都爬到了我這一邊，省了我綠化的功夫。夏天涼爽的日子，放一隻籐椅去樓頂，在綠色籐蔓之間看火燒雲，有時候天空還有滑翔傘飛過，飛的低，女隊員的底褲都能看見，如果他們女子的並且穿裙子的話。

　　很像宮崎駿動畫片裡的場景。很多恍惚的時候，感覺自己生活在中國式的夢境裡。

　　這個房子唯一不方便的就是沒有電梯，所以在頂樓，自己犯懶的時候是很痛苦的，下了不想上去，下了不想上去。而且這七層頂樓有如同別人的10樓那麼高，半夜回來，每一層的燈的觸發開關都不一樣，聲控的，感應的，觸摸的，很多都是當層樓在路燈壞掉之後自己換的。有些則連開關都沒了，就剩電線，上去就被電翻。

　　我現在清晰的記得，第四樓的樓燈，是觸摸式的，有一個小紅點，從2008年開始，我晚上回家上樓，絕對不會打開這盞樓燈。

　　因為我害怕看到402房的房門。

　　在402房裡，以前住著一個獨居老人，這個男人對於整片小區，都是一個很奇怪的存在，因為他的身高有些異常。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以前當過籃球運動員，還是因為本身身體的關係，我最初搬進來，夜晚路過樓前的花壇，經常會看到他坐在樓門口聽街坊聊天。

　　他很少說話，應該不是本地人，當時並沒有覺得他高，只是覺得他瘦，滿身的老人斑，臉很長，稱呼為馬臉都無法形容這張臉，加上瘦和老人斑，讓他的臉看上去像一種非洲的我叫不出名字的動物。這多少有一些詭異。

　　他從來沒有在我面前站起來過，但是看上半身，我能夠感覺到他的身高肯定超過我。最起碼有1米9高。

　　總得來說，這是一個很孤僻的老人，因為他的體態和長像，還有一個匪夷所思的行為，很多人都在晚上被他嚇到過。

　　我第一次被這個人老人嚇到，是在4樓的半夜，我經過的時候，按亮了樓燈。

　　老房子的樓燈非常暗，只能照亮一小塊區域，讓人勉強看清台階。

　　我沒有想到老人只關著紗門，大敞開著正對著樓梯。他在紗門後的黑暗中坐在門口的椅子上，看著黑暗的樓道。

　　燈亮的一剎那，我恍惚的看到，一個巨大的猶如食蟻獸一樣的影子在紗門之後，一動不動的看著樓道，隱約能看見的大量老人斑遍佈全身，臉長的簡直不像人類。

　　我嚇的屁滾尿流，連滾帶爬的跑上了樓。好久才反應過來，我看到了什麼。

　　後來我問街坊鄰居，才知道這個老人沒有子女，晚上的時候，他喜歡看著樓道人來人往，不至於在家裡什麼都做不了。

　　我唏噓之餘，也挺同情，但是老人無法交流，不願意說話，只願意看著我們聊天。

　　到了冬天的時候，晚上就不可能閉門了，我也就再沒有在半夜看到老人的影子，坐在紗門之後。

　　我一度好奇，如果冬天沒有了這樣的可能性，那麼老人每天晚上在家裡不是很寂寥，他在做什麼呢？會不會仍舊在看著樓道，只是換了一種方式。

　　有一次我來到四樓的時候，我特地逗留了一段時間。

　　老人的防盜門上面，有兩塊毛玻璃，我懷疑老人是不是可能正在透過毛玻璃注視著樓道，但是發現不是，毛玻璃之後能隱約看到鐵皮。

　　我也看了看貓眼，還對著貓眼打了招呼，同樣沒有反應。

　　我心裡琢磨，是不是可以給老人買個DVD什麼的，送一些老戲的碟片，至少也沒有那麼無聊。忽然，我就發現，門上方的氣窗內，透出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我抬頭一看，正看到有一張長滿了老人斑的長臉，貼在門上方的窗後。

　　這個高度，這個老人肯定是站在什麼物體上，因為他雖然很高，但是也沒有高成這樣。

　　那一次我真的嚇壞了，我想不通為什麼他要這樣來觀看樓道。而且，聽街坊說，他的腿腳膝蓋因為身高的關係，早就站不起來了，他怎麼可能還能爬上那麼高的地方 呢？

　　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是漂浮在空中，或者趴在房頂上的。

　　我忍住渾身的戰粟往樓上走去，恍惚中我感覺老人的眼睛一直在看著我，跟著我移動的方向移動。

　　第二天，就傳來了老人去世的消息，老人是上吊自殺的。因為老人站不起來，所以他用繩子套住了氣窗的鐵欄，一點一點把自己拽了起來。才夠到氣窗後面的點燈電線，然後吊死在電燈線上，離氣窗只有一個巴掌的距離。

　　那一天之後，我也不敢再打開4樓的樓燈，每次經過都是快速通過。因為我總感覺那件空屋子裡，那對氣窗後面，仍舊有一股視線，在注視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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