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 會接近尾聲了,人稀稀落落,除了街頭上幾個比較好的皮影戲啊、西洋畫啊這些攤位,其他的攤子都已經在收拾,很多樓台都被拆的稀稀落落。

街中段的老城廟,還是香火興旺,趕集的人少了,禮佛的人就多了,一路各種算命的攤子,如今少了大半,只有零星幾個還堅持著,顯然之前的生意並不太好,希望這屆會的尾聲,最後再賺一些結餘。

忽然,在街頭 人群熙攘的地方,人聲鼎沸起來,一行大隊伍分開了人群,一個穿著便裝的人,在眾人的擁護下,往老城廟走來。

“佛爺佛爺,今年還派米嗎?我們家很久沒 吃上您派的甜米了。”路邊一個乞丐對著便裝的人喊道。

張大佛爺摘下了自己 的禮帽,對那個乞丐道:“你不是前段時間去布行當伙計了,怎麼又要上飯了?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嘿,佛 爺,您不是不知道,這當伙計哪有當要飯的舒服啊,小的我想幾更睡就幾更睡,想幾更起就幾更起,怎麼舒服怎麼來。前幾年死的王老黃 毛,活了一百零二歲,比以前的皇上活得舒服吧,比總統活的長吧。”乞丐說道,“再說,不是還有您家派的米嗎?今兒個要派,和你們廚子說一聲,拿糖炒了再派,我們省得燒火了。”

張大佛爺笑著搖頭,向身邊 的人說道:“這要在滿清,就是遊俠的坯子,必有兩下子,吃喝不愁才有這等心胸。”

邊上的一個書生說道:“如是人才,佛爺自可納 為己用,現在正是用人之際,我們不拘出身。”

“莫急莫急,還不到時候。”張大佛爺 道,“這些都是小角色,這次帶你來見的,是真正的人中龍鳳。”

“被啟山說的有些忐忑了。”書生笑道,扶了扶眼鏡,“希 望啟山你不是偏愛了。”

“定 不會,你沒聽說過嗎?佛爺說的好,一定是好的。”張大佛爺笑道。說話間在眾人的簇擁下,他們已經拐入了廟口算命攤子聚集的地段。張大佛爺叫道:“鐵嘴,鐵嘴!快出來,給你帶了好酒。”

書生看著那些算命攤子,莫名其妙,對佛爺道:“這些怪力亂 神......”

“切不可胡說。”張大佛爺看沒有人回應,就問邊上一個 算命的,“兄台,鐵嘴呢?”

“您是說齊鐵嘴 嗎?”算命的看張大佛爺氣勢非凡,一下矮了半截,“剛才還在的,不知道跑哪去了,也許大號去了吧。”

“哪個攤子是他的,我們在攤子邊上等他。”張啟山說道。算命 的便指了指,張啟山隱了書生模樣的人到了攤子邊上,書生就道:“佛爺,難道咱們的事情,要靠這些算命的?這就是人中龍鳳?”

張啟山剛想說話,忽然,他就看到齊鐵嘴 的桌子上,寫著一張紙條,用鎮紙壓著,似乎是剛寫不久。

張啟山把鎮紙拿開,就看到上面寫著一段話,寫得非常潦草,顯 然寫的非常快。

佛爺,承蒙引薦,可惜齊家祖訓,不從政,不從軍,一張鐵嘴討春秋,一路神算求天命,此事鐵嘴不願商量,如若相逼,鐵嘴比離開長沙,一去不回。望就此作罷,來日還可飲酒。

張啟山和書生對視,張啟山就笑道,“果然,這小子早已經算到了 這一天?”

“他真是神算?”書生看著紙條,半信 半疑。

“不是神算,也是巧算罷了。”張大佛爺嘆氣,看了看天就道,“果然,咱們這一路,並不能人和,這一路的凶險,聰明人早就看的清清楚楚了。”

書生看著紙條,不由得就搖頭。張啟山看了看邊上隨從提的 酒,就接了過來,放在鋪子的桌子上,“算了,這酒喝得也沒什麼滋味了,留下吧。”

兩個人轉身離開,邊上幾個算命的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去看那瓶酒。片 刻之後,路邊剛才的那個乞丐,走到了鋪子邊上,隨手拿起那瓶酒,晃晃悠悠地來到廟外的牆根底下,遞給了那邊四五個乞丐中的一個。那個人接過酒,給那幾個乞丐每人碗裡倒了一口,頓時酒香四溢。

“八爺,您可真是料事如神,這大佛爺這麼好眼力,也沒發現您 躲這兒呢。”

那 個人摘下自己的破氈帽,還給一個乞丐,就道:“誰說他沒有發現?”說著他晃了晃那壺酒,“他是知道了我的心意,不想勉強而已,否則,你們哪有酒喝?”

幾個乞丐半信半疑,齊鐵嘴佔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對著張大佛爺離開的方向頷首,嘆了口氣,“自此不歸路,佛爺,隨我洞悉些許,可惜無 力回天,恕我不說之罪吧,一路走好。”

來源: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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