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士向老和尚點頭致意,隨後讓我們坐下等候。我心想正好可以瞧瞧這老和尚水平高低,就坐在一旁,仔細傾聽他們的對話。

  老板模樣的中年人寫了個茆字問婚姻如何,老和尚看了説道:“你妻子是個妓女。”

  我替老和尚着急,心想:“這回可測砸了吧,説人家老婆是鷄,他不駡你才怪。”

  没想到那個老板連聲稱準,説:“我看上了一個女人,她是做三陪小姐的,和我相識一年有餘,感情很好,她願意嫁給我,衹是不知道此婚姻能否圓滿,并且字理如何,還請師傅指點。”

  老和尚説:“茆字花字頭,柳字旁,似花非花,似柳非柳,字面都是殘花敗柳之象,故斷之爲妓。末筆從節,猶可爲善,説明她對你確是真心實意,君當娶之。”老板打扮的中年男人稱謝不已,告辭離去。

  我和肥佬面面相�,均想今日真不虚此行。領教了如此“神機妙算”。

  我們對老和尚説明來意,老和尚説:“衹因登門測字之人太多,耽誤了不少參禪的功課,顧此貧僧測字,有一條不成文的規矩,不論幾人來,同行之人衹可測一個字,一個字衹可問一件事,日後再來亦不復再測。不知二位哪位來測,欲測何字?”

  我心中盤算:“這老和尚小氣得很,衹肯給測一個字,既然如此我就讓他測測劉鳳彩的下落,她失踪快三天了,而且在她失踪的那天夜裏,我在院子裏見過她,昨天晚上做夢又夢到她,雖然同她不熟,畢竟大家鄰居一場,搞不好她出事也是因爲我拔了鎮壓黄衣女鬼的棺材釘。此事無法以常理揣摩,但是終究要着落在自己身上。”我以前是很自私的一個人,事事先想自己,但是經歷了一系列的變故,心理上成熟了不少,凡事都先爲别人着想。

  但是又一想:“自己的死活也是至關重要的,不如讓老和尚先測劉鳳彩,然後我在把杭州測字的經過請他評估一番,這就等于測了兩個字,大占便宜,還讓他没有借口推脱,嘿嘿,饒是你老光頭奸似鬼,也讓你喝了老爺的洗脚水。”

  我心裏想的齷蹙,表面上假裝恭謹:“就請老師傅,測一個字,我想問一個女孩的去向。”老和尚説道:“不知施主所測何字?請示下。”我心想:“前一番在杭州測字的時候,我因爲想要個好結果,才測的一字,没成想事與願違。這次不能再多想後果,要隨口説個字,越隨意越好。”當下更不多想,口報一字:“不”。

  老和尚將“不”字用毛筆寫在一張白紙上,説道:“不字,問女子下落,主身在地下。我把字理説與施主,不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説明在地下,下面多出來的一筆在左,施主報字之時坐于貧僧之西南方,故貧僧斷之,此女被埋在西南角左側。”

  我回想兩次在院子中都見到劉鳳彩都蹲在院子左邊角落,整個樓座北朝南,進門左手邊果然是西南角落。心中佩服不已:“老師傅,真乃神數。”

  然後又以杭州測字之事請教,老和尚之是摇頭不答,似乎已經看穿了我的想法。我心裏駡了十幾遍:“老賊秃。”再以胡同迷路之事問之,老和尚也和同青蓮居士所説相同,我見再也没什麽好問的,就想告辭。不料老和尚不肯讓我們走,對我和肥佬大談佛理,生死無相,微言大義,精深奥妙,當真是口吐蓮花。怎奈我跟肥佬都是俗人,聽得一頭霧水,不知所雲。最後聽明白了一些,原來他的意思是讓我們二人把生死之事看開一些。老和尚侃了足足兩個小時才放我們離去。

  我和肥佬如遇大赦,跑出了大悲院,已經是下午五點了,肥佬約我去吃飯,我急着回去告訴劉師傅她女兒的下落。就讓肥佬開車送我回家。半路上肥佬買了兩衹燒鷄給我,讓我作爲晚飯。回到家中,見二樓的劉師傅并不在家,聽楊琴説是去派出所了。我回屋之後把燒鷄放在桌上一邊吃一邊思索今日的所見所聞。楊賓過來找我,説是請我到他家吃餃子,我一聽是餃子不由得食指大動,更何况是小琴這麽可愛的女孩包的。二話不説就去了楊賓家。

  吃飯的時候和楊琴聊天,我借機問了她一些關于這棟樓的事,楊琴説她們姐弟來這裏住了多半年,鄰裏相處和睦,也未見過什麽怪事。我看她屋裏放着一本厚厚的《易經》。我心想看不出來,她一個做服裝生意的女孩,還研究這個。楊琴見我好奇,就説:“其實我也看不懂的,我爹去世之前,是老家省城中周易研究協會的成員,這本書是他的遺物。我也看不懂,衹是覺得有紀念價值就一直帶在身邊。你如果懂《易經》的話,有機會給我講講。”

  其實我對《易經》的理解,僅限于聽説過這兩個字,對内容是一無所知,不過想在楊琴面前賣弄一番,就説:“這個啊,我太熟了,上學時天天看。”

  楊琴見我吹得没譜,就問:“那麽這本書爲什麽叫易經呢?”

  我説:“易,就是變化的意思,因爲這是本講事物變化規律的書,所以叫《易經》。”我怕楊琴再問有難度的問題,就岔開話題,給她和楊賓江了幾部我看過的書。我連説帶比劃,口若懸河,正講到一半,有人敲門,楊琴開門一看是兩個公安,我胸中尚有許多牛逼的事物要向楊琴賣弄,見突然來了兩個警察,心中大叫不爽。又暗暗擔心警察是因爲我在北京參與賭球來抓我的。

  原來聽警察説,在海河裏打撈到一具尸體,尸體上的身份證是住在這裏二樓的劉師傅,他家没有親戚,女兒又失踪了,所以請鄰居去辨認一下尸體。

  (六)
  我聽到警察説在海河裏發現了劉師傅的尸體,腦子裏“嗡”了一聲,心中祈求:“千萬别是與那黄衣女鬼有什麽關系。”

  又想到劉師傅的女兒失踪三天,多半也已無幸,不覺黯然神傷。

  把楊賓留在家裏,我和楊琴跟着警察到了天津市河東分局。簽了字,被一個警察引領着進了分局停尸房。我小時候在父母工作的醫院中玩耍,見過不少重病不治患者的遺體,但是在公安局的停尸房認尸,尚屬首次。

  冷色調的墻壁和白馬塞克瓷磚地板把停尸房的氣氛襯托得壓抑無比。帶着大白口罩的法醫打開冷櫃,拉出一具男尸,蓋着尸體的白布一扯開,我不用細看就知道確實是劉師傅,他一絲不挂靜靜的躺在鐵板上,面目安詳,就如睡着了一般。楊琴膽小不敢看,把頭藏在我身後,我本想借機抱她一抱表示安慰,但是在這種場合下實在不合時宜,衹得强行忍住。

  我忽然發現劉師傅的遺體在冰櫃裏凍得全身發白,但是脖子上有幾條黑色於痕,就象是被一雙黑手狠狠的掐過留下的痕迹,甚是顯眼。我想起搬家之後第一夜黄衣女鬼想掐我脖子,我因爲帶着護身符才得以幸免,不然那日之後躺在這裏被人辨認的尸體就是我了。

  想到這裏不由得打了個冷顫,暗道:“僥幸。”正想得投入,突然背後有人猛的拍了一巴掌,有個粗獷的男聲大聲説:“馮,一,西!”

  我一條命被他這一巴掌嚇没了多半條,回頭一看,身後站着個中年警察,中等身材神態豪邁,在黑色警裝的襯托下顯得既威武又精明幹練,我越看他越覺得眼熟,正在思索自己認識的警察中有没有這麽個人。那警察對我説道:“你小子不認識老哥了,當年你軍訓的時候可没少偷老哥的烟抽。十多年不見了,你又比以前長高了不少啊。”

  我這時方才想起來,原來這位警官是我和肥佬上大學一年級參加軍訓時帶隊的指導員廖海波。他和我交情極好,一别十幾年,竟然在公安局停尸房裏重逢,真是驚喜交加,一把摟住他的肩膀,激動的説不出話來。廖海波説此地不是講話之所,換個地方,帶着我和楊琴到了他的辦公室。

  我見廖海波警服的肩章是兩杠加三個十字星徽,心想:“老哥現在不得了啊,混上了一級督察。真是替他高興”我們到了他的辦公室裏,廖海波見楊琴急着回家照顧弟弟,就打發一名警員開警車把她送回家。十多年不見自然是有説不完的話,我説起從北京來到天津之後的種種事端,廖海波聽罷希嘘不已,説道:“劉師傅死的確實奇怪,經法醫鑒定是被人有手掐住脖子,導致死亡。但是據報案的目擊者説,在北安橋上,見到劉師傅自己從橋上跳下河去,身邊并無他人,而且目擊此事者很多。真是難以理解。看來又是一件破不了的懸案了。”我又把黄衣女鬼的事講了出來,廖海波大奇,但是事事確鑿,也不得不信,最後廖海波對我説:“這件事,别對别人講,明天白天我去你家找你,咱們在你住的樓裏調查調查,看來此事不能由公安出面明查,但是如果真有鬼怪作祟危害普通老百姓的生命安全,我雖然不會捉鬼,但是職責所在,既然知道了這事就不能坐視不理。我要以私人身份去查一查,務必搞他個水落石出。”我素來知道他的本事,既然有他幫忙,這事雖然棘手,我們合力,應該能搞定。心想:“如果中國警察都跟我大哥一樣英明神勇,盡忠盡職,現在的社會治安狀况也不會這麽惡劣了。”

  見時間不早,廖海波開車把我送回家裏就回分居繼續上班去了,我進院的時候特意留心了一下左側的墻脚,衹有個花壇種着十幾株菊花,這次却没看到劉鳳彩的身影。一進自己的房間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肥佬給我買的兩支燒鷄,我衹吃了幾口就放在桌上,此時衹剩下兩副鷄骨架,鷄骨上連一點能吃的肉都没有,啃得别提有多幹凈了。我心中大怒:“操你死鬼姥姥的,衹聽説過鬼害人,没聽説過鬼偷鷄。操還是個讒鬼。”
  我又駡了兩句,想把鷄架子拿出去扔掉,這時候從床下鑽出一個小女孩,她一雙大眼睛靈活异常,正是上次在胡同裏碰到的那個。

  我這才明白,你奶奶的原來是黄鼠狼吃了我的燒鷄,黄鼠狼偷鷄,民間傳説已久,今日一見,果然不是浪得虚名。

  我直接問她:“你是黄鼠狼變的嗎?”

  小女孩一怔,隨即笑着説:“原來你都知道了,昨天晚上你救了我,我是特地來感謝你的。對不起,把你的燒鷄吃光了,不過也都怪你不好,把這麽肥美的燒鷄放在桌上,人家進屋等你,讒得忍不住,就都給吃了。”説完抹了抹嘴邊的油膩,笑嘻嘻的瞧着我。

  我衹怕鬼魂,對黄鼠狼狐狸精之類的倒不害怕,便對她説:“有你這麽辦事的嗎,兩手空空的來感謝我,還偷我的燒鷄吃。”

  小女孩説:“真是小氣,吃了你兩衹鷄就不依不饒,改天我偷些錢來還你就是了。”

  我一聽之下大喜過望:“你真能去銀行偷錢?你有大麻袋嗎?我幫你找幾個。”

  小女孩摇頭説:“銀行我可不敢去,錢財多的地方怨氣就重,我衹能去平常居民家裏給你偷個三十五十的。偷多了會破壞我的道行。”

  我失望已極,不過我現在是人窮志短,就對她説:“三五十塊錢也是錢,不要白不要。你可要記得給我。”

  聊着聊着,話題就轉到了昨夜困住我們的那條胡同,我問小女孩:“那個鬼打墻,究竟是怎麽回事?你不是人,怎麽也給困在裏面了?我在大悲院問了一位高僧,他却説那不是鬼打墻,就連他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麽。”

  小女孩説:“别説是我了,不論肉身元神,就算是大羅神仙,如果進去胡同,往外邊走的時候,衹要受不住誘惑回頭瞧上一眼,便會被帶到没人知道的地方,永遠出不去了。廟裏的和尚不知道那裏的事也并不奇怪,佛法雖説無邊,但是也有不能及的地方。我聽家族的長輩説起過類似這條胡同的地方,是稱爲”虚“,那裏不在三界之内,也非五行之屬,那裏没有時間和空間,從來没人知道那裏面究竟有什麽,又爲什麽有如此强大的力場。”

  我説:“你這説法可就有點科幻了,聽着跟异次元黑洞似的。”

  小女孩説:“我在裏面困了十年,總算遇到你們兩個人,幸好你有佛珠,佛力與”虚“中的力場相克相衝,我才跟你一起逃了出來。當真是驚險到極點了。我永遠永遠都不要在去那裏玩了。”

  她講的内容我多半聽不明白,就想跟她聊點别的,問她有没有漂亮的狐狸精姐姐給我介紹介紹。正要説話之時,小女孩突然象受了極大的驚嚇,又象要躲避什麽可怕的事物,一躍從窗口跳出去,頃刻之間無影無踪了。

  我緊張起來,以爲會有什麽可怕的事情發生,然而一夜無事,白白嚇死了我無數的腦細胞,最後幹脆把心一横,幾大就幾大了,來天津不到一個星期,所遇到的怪事實在太多,就算是把我前半輩子經歷的奇事怪事和驚險的事情統統加在一起,也比上這幾天的百分之一。既來之,則安之。按那老和尚的話講這就是“緣法”,既然躲不開避不過,不如接受現實,坦然面對。

  第二天一早,廖海波就來找我,我們在房中合計了一下,廖海波説:“既然大悲院的老師傅説劉鳳彩埋在院子左側,咱們就挖上一挖,看看究竟是怎麽會事。”

  我跟他均是急性子,説幹就幹,到一樓老王家借了兩把鐵鍁,老王聽了我們要找劉鳳彩的尸體也來幫忙,他怕老婆孩子害怕,就把她們打發回娘家去住。

  院子左側是一個破舊的水泥花池子,與地面連成一體,要想挖開地面,就要把花壇砸碎,那花壇的水泥十分結實,我們廢了不少力氣才見到花壇下的泥土,三個人輪番上陣,用鐵鍁一陣狂挖。

  一個多小時之後,挖到大約兩米半深的地方。廖海波叫道:“先别挖了,下面有東西。”他把碎土泥塊撥開,赫然見到是一塊朱漆木板。我説:“這象是個棺材蓋子。”廖王二人也點頭稱是。順着棺材蓋子向四周挖去,發現這棺材大得出奇。不得不把坑的直徑擴大。足足又挖了兩個小時,一口碩大的朱紅棺材在坑中呈現出來,年深日久,棺材已經有些腐爛,縫隙中有不少蛆蟲爬進爬出。

  三人累了半日,滿頭是汗,廖海波説先不忙開棺,遞給我和老王每人一支香烟,老王在家泡了一壺烏龍茶,大伙抽烟喝茶放鬆放鬆,一會兒打開棺材不知道裏面有甚鳥鬼,需先養
  足精神氣力,以防不測。

  老王一邊吸烟一邊説:“我在這樓裏住了十幾年,没想到,院子下面埋着這麽大一口棺材。這事真是嚇人。還好老婆孩子不在,他們見了非嚇出病來不可。”

  我問老王:“咱們這樓裏,有哪家是一直以來就住在這的?”

  老王一指二樓靠右第一個窗户説:“就是那位姓沈的老太太,她是孤老户,眼睛瞎了,從來不下樓,她屬于政府的特困救助對象,定期有居委會的人給她送糧食衣藥.”

  廖海波説:“等把棺材打開,看看裏面有什麽東西,然後我去找沈老太太談談,看她知道不知道什麽有關情况。”

  眼看天色近午,陽光充足,三人用鐵鍁一撬棺材板,竟然毫不廢力,原來棺材蓋并没有用棺材釘釘住。廖海波抓住棺蓋前端,我和老王抬住另一端,把棺蓋向外移開,棺板沉重异常,一股腐臭之味直衝出來,我們秉住呼吸用力搬動,隨着棺板緩緩移開,三人見到棺中的情形,都大吃一驚。

  畢竟不知棺中有何异常事物,且聽下回分解。

  (七)
  棺材裏一個壓一個的疊放着三具尸體,最上面是一具面朝下的幹尸,尸體中没有任何的水份,乾枯的皮包着骨格,全身赤裸。

  廖海波没見過劉鳳彩,我和老王却認得,她的頭發在後面扎了個馬尾,系發的頭繩上挂着HALLOKITTY的吊件,幹尸雖然和人類生前的樣子相去甚遠,但是從她的發型和耳環頭飾上看,應該就是劉鳳彩。我想到一個花朵般的女大學生,竟然落得如此下場,不禁爲她感到難過,她全家衹有父女兩人,三日之内全都死了,這用我們廣東話來講就是夯家鏟(滅門)。

  廖海波和我用勾煤球爐子用的火鈎子,把三具尸體拉了上了,誰也没想到第二具尸體竟然會是住在二樓的沈老太太,她的尸體和劉鳳彩不同,面目栩栩如生,身上的衣服穿的幹凈整潔,似乎是她自己梳洗打扮之後特意躺進來了。

  我們誰也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故,整件事都太過匪夷所思,院子裏面埋了具如此大的棺材并不奇怪,但是從地面的泥土來看,至少幾十年没有挖動過,更何况上面還有一個很堅固的水泥花壇和地面連爲一體,劉鳳彩和沈老太太的尸體究竟是怎麽進去的?當真是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既然想不明白,也衹好見怪不怪了。

  看到第三具尸體之時,我們三人身上都冒出了冷汗,如果説劉鳳彩的尸體是悲慘,沈老太太的尸體是奇特,那麽第三具尸體我想衹能用恐怖來形容了。

  這是一具没有皮的尸體,更奇怪的是她身上肌肉并未腐爛,肌肉的紋理和筋脉血管清晰可見,鮮活得就象是屠宰場裏剛被人剥了皮的牛羊,從身體上看這應該是一具女尸,她的雙手繞過沈老太太,牢牢的掐住劉鳳彩幹尸的脖子,長長的指甲深深的陷入劉鳳材枯萎的脖頸。她嘴裏吐出一條長長的舌頭插在劉鳳彩的嘴裏。

  廖海波掏出一把小刀,割斷了舌頭,看了看説:“這條舌頭就是個吸管,把最上面尸體中的精血都吸幹了,所以第一具尸體幹枯,最底下這具吸到了不少精血,所以顯得營養充足。”

  我突然産生了一種直覺:這具没皮的女尸就是我見過的黄衣女鬼,除了她還有誰會這麽喜歡掐别人的脖子,看來她對掐别人脖子的行爲情有獨衷。以前衹見過她的亡靈,覺得就够嚇人了,想不到尸體竟更加猙獰恐怖。

  看罷三具死尸,當真是疑雲重重,眼前好象是有一層層的厚重的迷霧,無法看清楚事件的真相。最令人費解的就是與此事毫不相關的沈老太太,她一個瞎眼老太太,不招誰不惹誰,爲什麽會出現在這具大棺材中,更離奇的是,她的尸體當不當正不正的擠在另外兩尸中間,黄衣女鬼的尸體雙手和舌頭都是繞過沈老太太和劉鳳彩纏在一起,然而她又是怎麽進去的?

  廖海波雖然偵破經驗豐富,對此也是無從着手。衹能摇頭苦笑。

  我問廖還波如何處置這三具尸體,廖海波看着尸體説:“我讓公安局用車把三具尸體拉走,檢查一下,然後都火化了。”

  我問:“這件事情,被你單位裏的領導知道了怎麽解釋?”

  廖海波説道:“分局局長是我岳父,他那裏我親自去解釋,當然實話實説,但是官方的書面報告却不能照實寫,這些事你們不用擔心,我自會料理。”

  一直以來我最擔心的就是這件事,因爲跟公安説實話,會被當成神經病抓起來,又實在編不出來能解釋這一系列事件的謊話。聽廖海波説的這麽有把握,知道他向來説一是一説二是二,懸在心裏的一塊石頭才算落地。

  廖海波想起還有件事情,就對我説:“這件事情還不算結束,你和老王别在這呆着,到路口的宏起順飯莊叫一桌酒菜,你們先慢慢吃着,回頭我去付錢。”

  我問廖海波還有什麽事情要辦,廖海波一笑回答説:“我帶人把尸體送回分局,然後去找你們,這件事的來龍去脉咱們毫無頭緒,唯一的綫索就是沈老太太,等到晚上咱們去沈老太太家調查一番。”

  廖海波留在院子裏打電話找人搬運棺木,我和老王到了街邊鴻起順要了滿滿一桌酒菜,邊吃邊等。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單説我和老王吃飯喝酒,老王那厮雖然年紀一大把,却是個十足的好事之徒,他見晚上還有行動,興奮得大呼小叫,引得飯館裏的食客和服務人員都向他投來奇怪的目光。

  我正想讓他低調一點,忽然手機響起。原來是肥佬怕我忘了明天要去報社上班,打來電話提醒。我對肥佬講:“明天我不準備去報社上班了,這些天經歷了很多事,我似乎成熟了許多許多,我目睹了一些人的死亡,以前從來没有意識到生命是如此脆弱易逝,人的生命與廣闊的天地相比,實在是渺小的微不足道。我不止一次的重新審視自己的人生,現在終于有所覺悟,我再也不想逃避了,等現在身邊的事情告一段落,我就要回去北京直接面對自己的人生,我要去見韓雯娜,我要再一次的告訴她我愛她,不論她能否原諒我,我都坦然接受自己應該得到的結果。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懦夫了。”

  肥佬聽了十分高興,説我終于是自己想通了這個道理,并且又告訴了我一個好消息:“今天我老婆身體不適,去醫院檢查結果發現懷孕了,老子這回真的要當老子了。今天要在家陪老婆,明天去你那找你喝酒慶祝。”

  我聽到哥們兒要當爹了,自然是替他高興。腦海中浮現出肥佬抱着個肥仔的情景,覺得十分滑稽,忍不住大笑,和肥佬約好了明天晚上到我家喝酒。

  我們在飯館裏等了有四個多小時,廖海波才匆匆趕來,跟她同來的還有一位年輕的女警員,短發大眼非常俊俏,神采飛揚顯得英姿颯爽。

  我小聲對廖海波説:“這蜜可真够颯的啊,是你的嗎?”

  廖海波豪爽的一笑:“哈哈,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分配到我手下的見習警員田麗,你們稱呼她小田就行了。今天回到局裏,她看我們拉回去三具怪模怪樣的尸體,非纏着我要來一起調查。這丫頭好奇心太重,我拗不過她,就帶來了。”

  田麗大大方方的跟我和老王握手致意。廖海波和田麗一直在忙,中午還没來得及吃飯,就又隨便新點了幾個熱菜。

  我問廖海波:“老哥,你怎麽能肯定沈老太太和那具無皮女尸有關系?也許她衹不過和劉鳳彩一樣的遇害者。”

  廖海波説:“你説的不是没有道理,中午的時候我衹是憑我多年來公安偵破的經驗,説她是一條重要的綫索。回到局裏之後,讓田麗查了沈老太太以及那棟樓的檔案資料。你猜我們查到了什麽?”

  我給廖海波滿上一杯啤酒:“大哥别賣關子了,想急死兄弟啊。快説説是怎麽回事。”

  廖海波一口折了滿滿一大杯啤酒説道:“沈老太太是那具無皮女尸的妹妹。”

  原來經過田麗查閲檔案,發現沈老太太從解放之前就在這棟樓裏居住,她究竟生于何年何月,檔案上含糊其詞,無從知曉,田麗推斷她年齡已經在七十歲以上。沈老太太有個姐姐在解放後第二年,也就是1951年,失踪下落不明。沈老太太的丈夫也于同年死亡。當時她姐姐就住在我租的那間房中。沈老太太因爲在文革期間被人指爲宣揚封建迷信的牛鬼蛇神,遭到多次迫害批鬥,她的眼睛就是那時候瞎的。經過法醫鑒定,沈老太太和無皮女尸屬于血親,看來那無皮女尸就應該是她的姐姐没錯。但是有一個重大疑點,法醫鑒定她們姐妹的尸體從骨格密度上看,年齡衹有三十歲。時間匆忙,還來不及再做進一步核實。

  我對廖海波説:“老哥,看來衹有去沈老太太房間中搜索一番,才能有進一步的綫索。”

  廖海波説:“正是如此,這件事關系到多條無辜的人命,定要查她個底兒掉。”

  計劃已定,大伙飽餐一頓,讓飯館服務員沏了兩壺茶,等消了食就要開始行動。

  我跟廖海波閑聊,説起空間黑洞的事,廖海波見多識廣,他説他看過一本科普讀物,上面有黑洞空間的介紹,爲了給我詳細解釋,他掏出了一個筆記本,在上面畫了一個三維坐標,三條綫分别代表“長寬高”。廖海波説這就是三維,咱們所在的空間還有一個坐標就是時間,時間是最不可能控制的能量,三維加上時間就是四維,咱們所在的次元就是由這四維所構成的。也許在咱們所在的次元之外,還有别的次元存在,但是與咱們所在的次元四維坐標數據不同,所以兩個次元不能相連接,次元與次元之間的間隙,就是所謂的混飩空間。這就是所謂的黑洞。

  我接過他畫了座標的筆記本想仔細看,發現筆記本的前一頁寫滿了一頁不斷重復的“摩斯碼”。其内容是:“di-dit——di-dit——di-dit——di-dit di-dit——di-dit di-dit——di-dit”.整整一頁都在不斷的重復,我雖然知道這是“摩斯碼”,但是却認不得“摩斯碼”的内容.于是就問廖海波這是什麽?是不是警察的無綫電聯絡暗語.

  廖海波説:不是的,這記録的是我私人的信息,我自從部隊專業到天津當警察以來,每次晚上十二點前後到街上巡邏,都會在對講機中收到一個不斷重復的幹擾信號.十年以來從未間斷.也不知道信號的來源在哪裏.我覺得很是不可思議,就記在筆記本上,有空的時候拿出來研究研究.“

  我感到奇怪,就問這個信號是什麽含義.

  廖海波摇摇頭説:很簡單,我看不出來没有任何意義,就是IIIIIIIIIII,每四次爲一組,不斷的重復,這在軍事暗號中的意思就是代號9,所以到目前爲止我解讀這個密碼的含義就是9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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