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年評話裡的草莽故事不同,滿清之後拿鞭子抽人的事情明顯少了,除了西北西南一些馬幫,用鞭子做武器需要大量的訓練,遠不如弄一隻土槍來的有效,張啟山心中有事,加上對于飛鞭並不熟悉,和所以這一鞭子打來,張啟山雖然已經躲過,但方寸之間還是被刮到了一下。

這 一鞭子頗有份量,張啟山往邊上一撤,打在一邊的座位上,座位被打了稀巴爛。管家驚的直跳起來,忙叫:「爺,東西打壞了,東西打壞了!」他的手下踹翻座位就 圍了上來。揪住的管家的脖領子:「老子捐的戲台,老子想砸就砸。蛤求日的豬仔仔,老子聽的煩了,你他麼是個瓜球。」邊上的手下立即對管家呵斥道:「去球, 叫二月紅出來唱花鼓。」管家立即搖手:「二爺剛下檯子,不能上台了。」

金錢豹明顯喝多了,酒氣沖天,將管家往地上一推,管家就一個跟頭摔了個屁股著地。看張啟山瞪著他,楊鞭子就要劈頭蓋臉再抽,一邊的副官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到了金錢豹的身後,槍管子一下對準了他的太陽穴。

金錢豹也是個人物,竟然立即就反應了過來,鞭子就這麼揚了起來,硬生生沒敢放下來。四周的手下也僵了,他們喝的實在多了,剛才絲毫沒有注意副官腰間的配槍。

張啟山摸了摸臉冷冷的看著他,心中不悅,倒不是因為自己,日本人兵臨城下,城裡還滿是這種人物,他想起就心寒。見金錢豹的嘴唇發抖,咬牙切齒,顯然是內心的戾氣一點也沒有消失,只是忽然被這把手槍把酒給嚇醒了。這才看清張啟山的短帶打扮,一看就是軍營裡的人。

如果心中沒事,張啟山可能會訓斥一番,但此時他沒有一點心情,看了一眼副官,就往後台走去。副官會意,對金錢豹道:「算你們運氣好,滾。」

金錢豹放下手裡的鞭子,酒確實醒了大半了,看副官放下槍了,卻也不走,就踩著座位,一邊吐痰在座位的綢子上,說道:「原來是軍爺,等等。」

張啟山沒有理他,金錢豹對著張啟山喊道,「我說是什麼人排在我前頭,軍爺,長沙九門張大佛爺是我拜把子兄弟,您給個名號吧,讓兄弟是哪路軍爺,咱們有來有往,來日方長,老子不吃吐不出來的虧。」

張啟山一下回頭停了下來,就見金錢豹餓狠狠地看著自己,忽然笑了:「我聽說,張大佛爺的兄弟,只打日本人,這位兄台那麼抬舉佛爺,要不要我替佛爺幫脫掉你們的皮,送你們上前線?」

金錢豹臉色突變,他一個手下還沒醒酒,就罵道:「你他麼等著瞧。我們家爺捐過大餉,張大佛爺那是欠著人情,等時候收拾你。」一邊副官已經把槍又舉了起來,金錢豹陰著臉哼了一聲:「你他麼等著。」說著轉身就走。

管家看張啟山沒有走往後台,只是來到了前排,知道他懂禮儀,就給副官點頭哈腰:「爺您自己伺候著你們家爺,外面這麼大動靜,東家肯定聽到了,卸了妝保不齊就出來了。我把那幾個喪門星給送出去,廟小得罪不起土地爺,您別見怪。」說著就去送一行沙客。

這一行人罵罵咧咧的出了戲檯子,轉頭吐痰,一個就說:「爺,這他媽的二月紅,給他一戲檯子,見都不見我們,還找一個當兵的擠兌我們。這他媽的一點都沒把我們放在眼裡,當我們慫子。」

金錢豹的臉色黑的鐵青,卻也不知道說什麼,卻見戲台門口坐著一個長頭髮的乞丐,滿頭的油污。管家跟了出來,轉頭帶著剛才金錢豹他們一樣的果盤出來給乞丐。乞丐看了不看,拿起來就吃。

接著管家過來,點頭道:「不好意思,見諒幾位爺,這這這招呼不周,快走吧,您們擋著他看燈了。」說著就指著那乞丐。

金錢豹回頭,看到他們身後後面有一樁花樓,也不知道是生意,上面掛著很多綵燈。那要飯的一邊看一邊吃。

「這對要飯的都比對我們好。」他一個手下道。

「去個瓜球!」金錢豹越想越氣,感覺自己是故意在被羞辱,一下對著乞丐就是一鞭子,這滿肚子的邪氣,就下了殺手。這一鞭子要是打在人身上,一下就皮開肉綻,沒個半年都好不了。

邊上的哈腰的管家閃電一般伸手,一下在半空中揪住了鞭子,金錢豹猛往回扯鞭,竟然完全扯不動。

他的手下一看老大吃虧了,剛想上去,那管家笑道:「幾位爺,您還是快走吧,您再不走,就把九門裡最不能得罪的都得罪了,這是上馬吊閻王跳,您們幾位十三麼的倒霉催的,趕緊往東城門一路就去吧,這句話算是二爺謝幾位的戲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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