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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灰等人急於找到結果,可看到下面一塊石板,圖案卻和此前的如出一轍,再往裡面走,所見的石板也是一模一樣,全是考古隊在洞室中觀看壁畫的情形,連動作都沒有任何變化。

三個人怔在當場,不約而同的想問對方:「後面的石板壁畫為何完全一樣?」

羅大舌頭說:「真他娘的邪了,如果壁畫上的內容將會成為事實,那麼接下來……」

高思揚說:「按照預言……接下來咱們將會一直看下去?」

羅大舌頭說:「可要是不接著往下看,就不會知道後面還有沒有不一樣的內容,這該怎麼辦」

司馬灰心想:「不對,我們的注意力都被這些壁畫轉移了,進來的時候一定忽略了別的事……」他立即將視線從石板上移開,拎起螢光微弱的罐頭盒子,向著四周照視,可漆黑的洞室裡空空如也,所見唯有滿壁陰鬱的蒼苔。

羅大舌頭看到司馬灰的舉動,以為情況有變,忙將勝相鄰輕輕放下,打開裝在頭頂的礦燈,同時端起了加拿大獵熊槍。

勝相鄰觸到地面冰冷的蒼苔,漸漸醒轉過來,臉上氣色仍是十分難看。

司馬灰等人見勝香鄰醒來,都感到寬慰,紛紛問道:「你覺得身子怎麼樣?好些了沒有?」

勝香鄰微微點了點頭,問道:「咱們這是到了什麼地方了?」

高思揚將石碑倒塌之後,考古隊將「熵」引入沼澤,並再次落到無底洞中的經過,撿緊要的對勝香鄰說了一遍。

勝香鄰聽罷秀眉深蹙,心想考古隊在巨門口的洞室中,發現了內容離奇的石板壁畫,不覺一幅接一幅地一路看過來,最後壁畫的內容,竟於考古隊現在的行動重合了,很可能是「熵」通過壁畫,將一行人引到此地。

司馬灰也有這種感覺,壁畫只是為了吸引考古隊的注意力,在好奇心的驅使下,穿過一間又一間洞室,卻忽略了洞室本身,那座巨大的石門內部,為何會有這麼多結構相同的洞室?另外,司馬灰隱約記得以前也有過與現在相同的經歷,心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了。

高思揚記得沿途經過的洞室,至少不下十餘間,考古隊為了留下電池,一路上只借助螢光照明,能看到的範圍才不過三五步遠,幾乎沒有參照物,這些洞室的結構當真相似嗎?為什麼會有種越走越狹窄的感覺?

司馬灰猛然醒悟過來,連罵自己太大意了,立刻拽出獵刀,刮去地面厚重的蒼苔,只見岩層印痕一層層猶如大海揚波,暗道:「糟糕,這地方是古種鸚鵡螺殼的化石洞窟!」

考古隊此前正是通過巨大的鸚鵡螺化石空殼,穿過了深不可測的北緯30度之海,得以進入重泉之下,沒想到在無底洞裡,竟然也有一具化石空殼,看來應該是古代拜蛇人所留,途中只顧著看壁畫上的內容,黑暗中沒能注意到洞室在逐漸縮小,而「熵」把考古隊引到此處,到底意欲何為?

司馬灰估計這個形如古樹的古代怪物,不可能鑽到化石空殼裡浮出重泉,難不成是想利用考古隊的四個倖存者,把它的一部分從地底帶出去?就像當年「綠色墳墓」躲在遺骸之中,逃離了重泉之下的深淵。

這具鸚鵡螺的化石空殼,本身是古代拜蛇人留在無底洞中的遺跡,與考古隊、螢火蟲、空罐頭盒子、槍支彈藥一樣,屬於洞外之物,所以司馬灰等人才覺得此地有很強的存在感。裡面的石板壁畫卻是「熵」製造的幻覺,這空殼是能讓血肉之軀避過地壓,浮上北緯30度水體,問題是那怪物已陷進了沼澤,他怎樣能讓鸚鵡螺化石空殼離開此地?

羅大舌頭認為現在明白過來不算晚,應該趕快往化石空殼外跑,愣在這不是耽誤時間嗎?

司馬灰說:「咱們在化石空殼裡已經走得太深,往回走肯定是來不及了……」話音剛落,打開的礦燈和罐頭盒子裡的螢火蟲,突然由明轉暗,洞室裡黑得面對面看不見人。

司馬灰知道時間又開始逆向飛逝了,「熵」這個無底洞,就像一個能夠開合的時間裂縫,其中的一秒鐘可以無限延長,考古隊走進化石空殼最深處的過程,只是「熵」陷進沼澤的一瞬間。

考古隊的礦燈熄滅之後,轉眼又恢複了照明,空殼洞窟裡的蒼苔和石板壁畫,都不見了蹤影,手錶上的指針飛逝回了出發的時刻。

司馬灰等人見仍置身在化石空殼內,心下正自駭異,忽覺四壁震顫,地面搖晃不定,腦中都感到一陣眩暈,急忙扶起勝香鄰,依托洞壁穩住身形。

羅大舌頭叫到:「老天爺,無底洞裡地震了!」

高思揚說:「不是地震,這化石空殼好像在往下沉?」

司馬灰心知不錯,此刻看不到洞外的情況,可憑感覺確實是在下墜,這是「熵」往沼澤深處陷下去了,佈滿發光微生物的沼澤底下,是個規模奇大的硫酸湖,湖中的硫酸連隕鐵都能腐蝕掉,「熵」沉到湖底之後,縱然身體內能夠不斷再生,替代被腐蝕的軀體恢複原狀,可周圍的強酸還是會對它源源不斷地繼續侵蝕,何況硫酸湖下是沒有生命的世界,再深處就是地心熱海,那裡只有灼熱鐵水翻滾的汪洋,到處是電磁迸發出的巨大光環,什麼物體掉下去也難逃灰飛煙滅的下場,它既然難以脫身,為何還要將眾人引入化石空殼?這個萬年不死的古老生物,在最後時刻又要做怎樣的垂死掙紮?

這個念頭還沒轉完,就感好似騰雲駕霧一樣,隨著化石空殼迅速向上升去,身上好像是要炸裂開來,晃動不定的光束中,看到手背上的青筋凸起,血管由於地壓的劇烈變化而膨脹。

眾人相顧駭然,不知道化石空殼為什麼會突然上升,但以這麼塊的速度離開深淵,就算置身在天然減壓艙一般的化石空殼裡,也會因為全身血液沸騰而死。

司馬灰等人腦中眩暈加劇,渾渾噩噩之際,很快失去了意識,不知過了多久,覺得自己趴在冰冷的地上,耳中轟鳴不絕,隱隱約約聽到波濤起伏,恍惚中想到:「熵」不能讓真實的時間倒退,所以陷進沼澤的事實已無法改變,等考古隊走進化石空殼深處之後,它就伸長軀體挖通了地心的熱海,隨即吐出了化石空殼,熱泉湧出前的氣流推動鸚鵡螺殼,從裂開的地谷中穿過。

地底山脈與北緯30度水體間,瀰漫著混沌的氣層,不是躲在減壓艙似的化石空殼深處,考古隊早已被強壓和亂流撕成碎片了,這時聽得潮聲此起彼伏,顯然是浮在北緯30度底下之海中,「熵」讓這幾個人活了下來,一定是想讓考古隊的成員變成「房間」,將它帶到地面,不過這渾身是眼的樹形生物怪軀龐大,無法全部爬進化石空殼,只能將部分軀體藏在附近,其主體多半已被地心熱海吞沒了。

司馬灰在半昏迷狀態中胡思亂想,一個個念頭紛至沓來,想到化石空殼裡一定躲藏著「熵」,不由得打個寒戰,不顧身上疼痛欲死,咬緊牙關,將羅大舌頭等人喚醒,發現裝在空罐頭盒子裡的螢火蟲早都死光了,當下撿起步槍,互相攙扶著向洞外走去。

眾人求生心切,一連穿過十幾間洞室,走到化石洞外,就見風濤亂滾,浮波際天,高處陰雲籠罩,雷電隱現,這個巨大的化石空殼,正是毫無目的的漂浮在北緯30度底下之海中。

此時劫後餘生,四個人茫然矗立,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一個個都像活鬼一般,霎時間百感交集,相顧無言,誰也沒想到還能留下性命,活著從重泉之下出來,可是彈盡糧絕,無舟無輯,漂浮在這沒有盡頭的地下之海中,又和死了有什麼區別?

羅大舌頭說:「凡事得往好了想,能逃到這裡也是命大,總比直接讓那無底洞吞掉要好。」

高思揚黯然道:「咱們航行在這地下之海中,就算不被活活餓死,到頭來也會讓那座大磁山吸過去,全變成古島上的行屍走肉。」

司馬灰感到這事還不算完,「熵」一定就躲在化石空殼中,考古隊這幾個人能活著浮上北緯30度水體,全是「熵」需要有人帶它逃出去,成為另一個「綠色墳墓」,所以得趕緊離開化石空殼才是,看了看周圍,發現洞壁邊緣粘接著幾個菊石殼體,表面裹著層冷卻的岩漿,其中之一與化石壁相連的地方,已經出現了大塊崩裂,有兩張八仙桌子大小,容得下四五個人,正可以當成渡海的小艇,他尋思北緯30度地下水體波濤洶湧,載具越小速度越快,當下招呼羅大舌頭動手將其推落,準備乘上去逃離此地。

眾人聯手把菊石殼體推向水面,隨後逐個登上去,浮波湧動中,那古種鸚鵡螺化石空殼碩大怪異的洞口,轉眼間消失在了漆黑的海面上。

這時勝香鄰想起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她擔心地問司馬灰:「你能確定咱們現在沒有變成……吃過死人肉的『房間』?」

羅大舌頭聞聽此言,也是怕上心來,忙道:「這話有理啊,沒準在昏迷不醒的時候,那東西已經鑽到咱們肚子裡去了,與其苟且偷生,我甯肯給自己來一槍圖個了斷,也不想變成『綠色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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