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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廟像是個洞口,裡面的通道被重重巨岩阻擋,一行人由間隙處穿過幾層巖牆,進入了一座石殿,通道在石殿對面繼續向下延伸。

眾人頭頂得礦燈照在壁上,所見皆是形態詭異的拜蛇人浮雕,浮雕裡無數的人形都列成隊伍,呈側身前行之態,臉部朝向與通道的走勢一緻。地面則堆積著很多陶土罐,覆蓋這黑色的巖砂,那些陶土罐子一觸即破,暴露出坐在其中的幹屍,還有大量金玉器皿,表面多帶有鳥龜蟬魚一類的古樸紋飾。

羅大舌頭說道:「這些東西可有年頭了,那個誰不是說過嗎,搶死人的東西不算搶,我帶兩件回去給老劉……」說罷就想伸手去撿。

勝香鄰見狀說道:「玉上有血沁,最好別碰,當心惹上麻煩。」

司馬灰蹲下觀察,發現古玉沁色鮮紅,不像屍血,出土之玉的常見沁色,分別有白色霧狀的水沁、黃色的土沁、黑色的水銀沁、綠色的銅沁、黑紫色的屍沁,蓋因玉中有無數微孔,如果常年埋在地下或者老墳中。受附近環境影響,就會生沁色。尤其是屍體身上攜帶的玉件,在死者腐爛過程中,被屍液浸染而出現深紫色的斑痕,俗謂之「屍沁」,玉器上有紅沁,說明陶土罐子裡的幹屍,都是被綁在土罐中,又活活用兇刃戳死,流出的鮮血才浸入玉器,成了名副其實的血沁,看來這座石殿中的大量陶土罐子,多半都是被殺殉在神廟裡的祭品。

高思揚疑惑地問道:「神廟裡似乎沒有神像,這些祭品是獻給拜蛇人石碑的?另外神廟裡的通道怎麼這麼深?難道是個無底洞?」

司馬灰說:「你這麼一問,我倒想起在極淵沙海裡的趙老憋,曾說過這地方是個無底洞,但那時的趙老憋也不知詳情,只不過外界流傳的一種說法,未知是真是假。」

二學生告訴司馬灰等人,世上確實存在「無底洞」,他在圖書館看過一份資料,希臘有個臨海的大山洞,裡面深不見底,每天漲潮的時候,洶湧的海水都會以排山倒海之勢灌入洞中,經人推測,每天流進洞窟的海水可達30000—40000噸,可奇怪的是,這麼多海水湧進洞中,卻從來沒有把巖洞灌滿,也不見有海水溢出,人們猜測這個大洞深處,是石灰岩形成的喀斯特地貌,地形近似漏鬥、豎井、落水洞。不管有多少海水都無法將它灌滿,不過喀斯特地貌中的水系再浮在,也一定存在出口,大量海水湧進洞窟之後究竟流到哪去了?為了解開這個一問。有勘測者製造了幾萬個帶有特殊記號的橡皮浮標,成批投放到海中。使它們被潮水帶進洞窟,只要有一個從別的地方冒出來,也就發現無底洞的出口了,可那數以萬計的浮標好像都被無底洞吞噬了,時至今日都沒能找到半個。

司馬灰說:「地層的結構非常複雜,即是喀斯特地貌也存在沒有出口的盲谷,那些浮標指不定漂到什麼地方去了,這並不能證明世界上存在無底洞,我覺得北緯30度地下之海是個沒有出口的無底洞,可也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沒有底,考古隊現在所處的位置,已在衝拳之下,往下不會再有地下水和岩層,而是灼熱氣體形成的汪洋大海,能將一切熾為飛灰,所以神廟肯定不是無底洞,估計再往下走幾步就該到頭了。」

高思揚說既然如此,「拜蛇人石碑」也在這條通道的盡頭了,這麼多裝殮在陶土罐裡的枯骨,都是為了祭祀那塊石碑嗎?」

勝香鄰說或許神廟裡還有別的東西存在,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何用巨岩阻住通道,畢竟「拜蛇人石碑」不可能自己長出腿來跑掉。

高思揚聽得有些心驚,神廟深處有什麼東西?難道是壁畫上描繪的「蛇女」?

司馬灰對高思揚說「蛇女」的事很難說是否真有,況且古代拜蛇人的神廟已經存在多少年頭了?拜蛇人衰落自禹王塗山鑄鼎之前,距今至少過了四千七百餘載,慢說「蛇女」了,什麼精怪也活不了這麼久。

司馬灰並不擔心在神廟裡遇到什麼危險,從野人山大裂谷的逃亡開始,不尋常的日子早已成為尋常。只是自打在地底遇到趙老憋真身之後。行動進展出乎意料的順利,先是在失事的熱氣球上,補充了另一支探險隊的物資,接下來穿過水晶叢林交錯生長的迷宮,有驚無險地由拜蛇人埋骨的死城裡脫身而出,進入了位於山脈底部隧道,一路找到神廟,雖也受了不少苦,受過許多驚嚇,但相較之前的經歷,還是順利多了,然而一切正常即是最大的反常,考古隊此刻在神廟中的行動,是否正中「綠色墳墓」下懷?因為「摩非定律」的作用無法預測,事情往往是越怕什麼越來什麼,人生中永遠不會錯過的只有「倒黴」倆字。

羅大舌頭說這話就不對了,咱是人窮志不短,馬瘦毛不長,不反對人民不反對黨,從不做沒天理的勾當,這輩子憑什麼拄著拐棍下礦----淨剩下搗煤了?老天爺還餓不死瞎家雀兒呢,誰規定咱不能有時來運轉的一天?依我看咱們趁著時運到了,不可再猶豫遲疑,趕緊進去把石碑毀了,免得夜長夢多。

司馬灰見羅大舌頭端著槍就往前趕,立即伸手拽住:「你他娘的趕著去挨頭刀?一會兒我不發話,誰也不準去動拜蛇人石碑。」

司馬灰明白刻在「拜蛇人石碑」上的秘密,是破解眾多謎團的唯一線索,但實在想像不出其中有著怎樣詭秘古怪的邏輯,如今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他當先穿過石殿走進通道,深處又是一座與先前類似的大殿,再經通道下行百步,攀過幾塊擋路的黑巖,進入了神廟入口下的第三層大殿,地勢垂直下陷,是山腹中最深的空岩漿室,裡面裝得下足球場,當中一道百餘米長的石樑可以通過,盡頭平整巨大的巖盤屹立在壁上,呈叔置的長方形,寬高都在數十米左右,石面蒼鬱,石紋斑駁,佈滿了深淺不一的龜裂,周圍刻有異獸,正是能把活人嚇死的「拜蛇人石碑」。

司馬灰等人看到石碑果然放在神廟深處,那個古老的秘密近在眼前,都不由得感到手指發抖,此刻也說不清是激動還是緊張了,他們以礦燈光束落在拜蛇人石碑上,卻看不清字跡的距離為界,不敢再上前半步,停下查看石碑的輪廊和位置。

「拜蛇人石碑」是一塊刻滿了龍篆的巨大石板,每個字都有米鬥大小,行似蟲魚之跡,也不同與後世由贔屭所馱的石碑,只是利用地底平整的巨石刻成,周圍雖然飾以獸面浮雕,但巖板整體的原始形狀未作休整,顯得渾厚古拙,由於碑文刻得極深,遠看猶如密密麻麻的凹洞,時間和塵土也沒將它們消磨遮蓋,在漆黑的石殿中看來,有種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羅大舌頭見「拜蛇人石碑」沒什麼異狀,就頂著礦燈向石樑下張望,發現漆黑的洞底骸骨堆積如山,嚇的他倒吸一口寒氣,看來之前的推測沒錯,這「拜蛇人石碑」真是個帶著詛咒的東西。

司馬灰也往下看了看,他想不通石碑上的秘密怎麼會要人性命,記得在緬甸作戰的時候,聽一位在雲南礦區插過隊的戰友周子材說,雲南邊疆有條地貌古怪的「拖木溝」,在當地土語裡是指不長草的山溝,後來在那山溝裡面開了礦井。由於下礦挖礦石的工人待遇很好,一年發兩套工作服,每月有一袋白糖半斤豬肉做補貼,相對來說工作也不算累,所以農場和兵團裡的人都爭著去,但這裡的活兒跟挖煤不同,挖煤你在礦井底下拿用眼就能看見煤層,而在拖木溝的礦裡,卻需要一種漆黑四方的儀表盒子到處測量,聽盒子發出嗚嗚的警報聲,就在拿輪鋤頭開挖,時間久了經常有人出現頭暈噁心的現象,還往下掉頭髮,一抓就掉一把,當時提倡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農村婦女生孩子都不去醫院,掉頭髮還算病?幸虧拖木溝礦上還有個下放勞改人員,曾是北京地院的老師,他跟周子材關係不錯,總受周的照顧,情同師生,有一天地院老師把周子材拽到沒人的地方,悄悄說:「這地方不能呆,你要是能走進趕緊走,」周子材早已感覺出有些情況不對,但是始終沒琢磨透,就問老師到底是怎麼回事。地院的老師說咱這是個鈾礦,井裡的輻射太厲害了,所以地表寸草不生,平時探測的儀表叫「伽瑪儀」,伽瑪射線超過50對人體就構成威脅了,別提礦井裡面有多高,睡覺的床地下都是200多,繼續留在礦上命就沒了。地院的老師五十來歲,既來之則安之,也不想逃了,因此只把這個秘密透露給周子材,覺得這小子還年輕,將來應該還有前途。周子材聞訊後就跑到緬甸參加人民軍遊擊隊,此後再也沒見過那位好心的地院老師。

司馬灰想到此事,就對眾人提起,「拜蛇人石碑」會不會屬於拖木溝地下那種礦層?而且輻射更為劇烈,能迅速讓人死亡,可惜考古隊沒有「伽瑪儀」用來探測。

勝香鄰說你不必擔心此節,「拜蛇人石碑」底部盛有苔痕,不是含有輻射的巖盤,這一點我不會看錯。

司馬灰聞言點了點頭,心下暗想:「那麼帶來死亡詛咒的東西,也只有刻在石碑上的秘密了,如果看到它的人都會立刻被嚇死,我們又該如何去窺探這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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