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灰感到此事難以置信,奇道:「北緯30度」地帶存在著一個怪圈,而眾人從陰峪海洞窟墜落下來,正好掉進了這個循環往複的「怪圈」裡?

勝香鄰說:「我看木筏在地底不停地向西航行,時間和方位都已失去了意義,才會作出這種猜想,但我也沒有任何把握和證據。」

「二學生」正昏昏沉沉地伏在木筏上,聽到司馬灰和勝香鄰的交談,立刻爬起來抱住樹杈,激動地說道:「這種可能性太大了,也許北緯30度的謎底,就是這個怪圈。」

「北緯30度正負5度」地帶存在著一系列不可思議的詭異現象,它幾乎成了「失蹤」和「神秘」的代名詞,並且留有諸多古代遺跡,許多科學地理歷史方面的人士,都認為這條緯度怪事集中多發的背後,隱藏著某種內在的聯繫,可始終沒人能夠給出答案,一切都停留在猜測和假設階段。不過眾人深入陰峪海地底,發現了一個深不可測的巨大水體,高處雲霧密佈,「浮槎」似乎迷失在了這片永遠沒有盡頭的冥海中,這麼多天過去了,說不定已經漂流了上萬公裡,但是連一點看到地脈的預兆都沒有。勝香鄰的推測雖然大膽,可找不出比這更合理的解釋了,「北緯30度」之下必定是一個無始無終的環形水體。

羅大舌頭沒聽明白,問道:「咱們掉進了地底的怪圈……那意味著什麼?」

司馬灰說:「意味著咱們需要一份世界地圖了。」

這時高思揚擔心「二學生」誤導眾人,就說:「你也只是憑著木筏持續航行的方向加以猜測,在沒有進一步的證據之前,可別亂下結論。」

「二學生」卻顯得很有信心:這絕對是個驚世駭俗的發現,古往今來發生在北緯30度地帶的各種離奇事件,大多複雜而且無法解釋,加之外界眾說紛紜,更使其蒙上了濃重的陰影,甚至被認為是有鬼神作怪,但咱們此時置身其中,在確定地底存在「怪圈」的前提下,再去思索答案,許多謎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勝香鄰凝神一想,也覺得自己判斷無誤:「北緯30度」是地壓和地磁釋放活動最為頻繁集中的區域,地底凝聚了大量磁雲,使得這個水體循環貫通,往複不息。比如四川境內的黑竹溝與鄂西神農架原始森林,同樣位於這條緯度,全都有磁雲黑霧出現。該緯度中分佈著多處被稱為「魔鬼三角、死亡陷阱、地球黑洞」之類的地點,現在想來,不也是受到一股無影無形的未知力量干擾嗎?其實它的來源正是這個深處地下的「怪圈」。

高思揚說:「咱們水糧斷絕,總不能無休無止地困在這木筏上一直漂流,既然確認了當前處境,就該好好想想,究竟要怎樣才能從這怪圈裡脫身。」

「二學生」對高思揚說:「你還是沒理解我們說什麼,你懂得什麼是地球黑洞嗎?在別的地方失蹤船舶、飛機、人員,最終除了倖存下來的生還者之外,還有很大一部分能找到屍體或遺骸,哪怕時隔幾十幾百年之久。但在北緯30度失蹤,實際上就意味著徹底的消失,永遠也不會再出現了,因為這個怪圈能吞噬一切事物,它就像北歐傳說中恐怖無比的烏洛波斯之環。」
勝香鄰聽到這裡點了點頭,喃喃自語道:「烏洛波羅斯之環……它確實是對這個地下黑洞最形象的比喻了。」

高思揚從沒聽過此事,問道:「烏洛波羅斯之環?那又是什麼意思?」

司馬灰說這話我聽著耳熟,是指一個古老的神秘符號「銜尾蛇」,暗有循環之意,當初我在緬甸占婆王朝黃金蜘蛛城裡,曾見過「阿奴伽耶王乘白蟒渡海」的壁畫,那白蟒即是自吞其尾,後來向考古隊的宋地球提及,才知這個古怪的符號由來已久,據說在北歐神話傳說中,也有一條咬住自己尾巴的大蛇,它盤繞在大地邊緣,被稱為「塵世巨蟒」,象徵著萬物的輪迴與混沌,代表著自然界周而複始的現象,結束既是開始,開始亦是結束。

這個深處在北緯30度地底的龐大「水體」,果然很像那條預示著無始無終的「銜尾蛇」,莫非「烏洛波羅斯之環」的原形就是此處?

勝香鄰說殷商以前就出現過「曲形龍」,也屬此類神秘符號,以前沒人知道它們具有什麼特殊含義,但現在看來似乎都與「北緯30度之謎」有關,這也能從側面證實咱們的判斷,只是地底的磁雲濃密深厚,限制了各種儀器設備的精確勘測,緻使當今之人並不比幾十年前所知更多。

眾人進一步分析了當前面臨的困境,如果將這個漆黑無邊的「水體」,描述為圍繞在北緯30度正負5度區域下的「銜尾蛇」,現在就等於落進怪蟒肚子裡了。地殼受膨脹擴張運動與壓力作用產生了環形裂痕,其中孕育著海洋的原始形態,水體在磁場影響下循環湧動。這個巨蟒般的黑洞也被地磁產生的濃霧覆蓋,它上方則是位於地表的山脈和海洋,與其連接薄弱的區域,可能時有怪異現象發生,那是磁霧從地底湧出,能夠造成地震地陷,甚至影響到江河湖海的水位突然漲落,過往的艦船飛機遇難失蹤,大多與此有關,因此出現的大量次生災難則無從統計。

據此推測,「鄱陽湖鬼火、長江斷流、死亡之谷、黑竹溝妖霧、百慕大三角」等為數眾多的恐怖地帶,很可能都與隱藏在這條緯度下的「銜尾蛇」有關,而大神農架陰峪海原始森林下的洞窟,便是其中一處與這個地底水體相通的所在,那尊堵在洞口上的「楚載神獸」能擋住磁霧,眾人墜落下來的時候才得以倖免於難,至於霧中出沒的鬼怪,到現在也沒搞清楚究竟是些什麼,此刻想起前事兀自毛骨悚然,冒然接近無疑是自尋死路。

估計繞行北緯30度線的黑洞距離,少說要在30000——40000公裡之間,何況乘在筏子上針迷舵失,不知航行了多少晝夜,誰也說不清現在處於「怪圈」裡的具體位置,對司馬灰等人而言,此時頭頂是大神農架的莽莽林海,還是高原盡頭的喜馬拉雅山脈,都已經顯得沒有任何區別。而眾人賴以棲身的木筏,只是一株古樹,雖然粗大堅韌,質地緊密,但在這洪波驚濤中也恐怕支撐不了太久。

司馬灰屢遇奇險,深入過距離地表10000多米的「羅布泊望遠鏡」,可都不及落進這地底的「怪圈」來得恐怖,因為它既沒有盡頭,也沒有起點,插翅都別想飛出去。

高思揚知曉了當前處境兇險,可就算這黑洞是個無始無終的「怪圈」,但它兩側也該有個邊際,可以嘗試接近兩邊的洞壁,總不至沒有縫隙,只要找到一處能夠容人進入的裂痕,就可以擺脫這個「怪圈」的了。

勝香鄰也曾想過這條路,不過並不可行,即使你能夠接近水體邊緣,也仍置身於地殼底層,未必找得到生路,而且那縱深處沒有氧氣可以維持呼吸,走不出多遠便會窒息而死。

司馬灰看木筏猶如渡海一般,隨著洪波翻滾中起起伏伏,前方水勢更壯,就對其餘幾人說:有言道「人定勝天」,許多人認為這話是指人能戰勝大自然,我覺得這麼理解就太籠統了,其實這個詞應該是「人定而勝天」,天是指命運和困境,人只有先定了,穩定了,團結了,下定決心了,然後才有機會克服困境。當然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扭轉命運擺脫困境,可如果不這麼做,那就連半分機會也不存在了。咱們這支地下探險隊,現在困在筏子上確實無法可想,但絕對不應該放棄希望坐以待斃,眼下要做的是盡可能生存下去,多活一天,便多一分指望。如果命運真的是個詛咒,我們唯有懷著謙卑,在黑暗中默默前行,或許才是對自身悲劇命運唯一的救贖方式。

眾人皆有同感,畢竟早在神農架木為巢之際,就有古人從地底將「遺骸」帶了出來,可見這個北緯30度線下的黑洞裡,並非只有茫茫無邊的洪流,只是很多秘密都被吞沒了,探險隊現在需要的是一個近乎奇跡般的機會,這個機會出現的可能非常渺茫,又僅屬於最終活著的人,所以求生存就成了首要目標,此時心裡有了指望,悲觀絕望的情緒略有緩解,振作精神清點剩餘電石的數量,木筏在地底航行,主要憑借「電石燈」照明,如果沒有了光源,生命之火也將隨之熄滅,因此電石和火把都顯得十分寶貴。

這時高處有幾道閃電掠過,似乎是磁霧中出現了雷暴,氣壓低得令人感到呼吸困難,波湧也變得更加劇烈,木筏搖搖晃晃的起伏不定,眾人擔心狂風巨浪會將木筏擊碎,稍作整頓之後,又忙著用繩索加固筏子。

「二學生」雖被起伏顛簸的木筏折騰得不停嘔吐,瘦得幾乎脫相了,可他終於發現了「北緯30度」的怪圈之謎,還是顯得分外亢奮,大聲高呼著戰天鬥海的口號,幫忙拿防水罩保護怕潮的物品。

羅大舌頭卻認為「二學生」狀況不容樂觀,感歎道:「跟什麼人學什麼藝,跟著黃鼠狼子學偷雞,你跟司馬灰混,除了盲目樂觀主義精神,哪裡學得了好?我看你真是快不行了,我這還特地存了聽牛肉罐頭,本打算留到關鍵時刻再用,現在發給你算了。」說著就伸手往背包裡去翻。

「二學生」見羅大舌頭翻開的背包裡,裝著一副「獵鷹8×40高密封軍用望遠鏡」,不由得眼饞起來,借在手中擺弄了幾下,趁著遠處忽明忽暗的閃電放到眼前眺望,他突然在鏡筒中觀察到,那茫茫冥海上似乎有浮著個黑點,有些吃驚地說:「前邊好像有大魚!」

司馬灰接過望遠鏡仔細看了一陣,臉上神情隨即變得凝重起來:「那是一艘潛艇。」

arrow
arrow

    瀨戶天籟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