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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灰心想如果「定位信號」就出現在腳下,其來源應該存在兩種可能,一是失蹤的「中蘇聯合考察隊」,二是在迷航不返的「Z615潛水艇」。

因為「短波發射機」的用途十分廣泛,由於它功耗極低,預先設置好固定頻率,就能夠持續多年定時發送短波,所以在航空航海之類的行動中,都會攜帶這種裝置,以便在迷航遇難的過程中,為搜救分隊提供準確的「定位信號」作為指引。

他又尋思沙層下的「定位信號」,十有八九是來自於1958年失蹤的中蘇聯合考察隊,還是這種可能性更大一些,畢竟考察隊是在漆黑的地底深淵裡行動,攜帶「短波裝置」也是理所當然,但那些考察隊員遇難後,已被埋在沙海中十餘年之久,估計挖出來也都是一具具幹屍枯骨了。不過現在既然被考古隊發現了,總不能視而不見,當即圈出一個範圍,上前掘開沙層尋找遺骸,挖了也沒有多深,就能看出下面確實有個「物體」存在,卻絕不是什麼死人的屍骸。

待到撥去浮沙,用「電石燈」在黑暗中照到那物體冰冷堅厚的外殼表面,眾人更是感到意外,看上去似乎就是那艘戰術舷號為「615」的Z級潛水艇,可仔細分辨卻又完全不像,因為這個物體的輪廓雖然也不算小,卻絕對沒有Z級潛艇2475噸排水量的龐大體積。

現在只能確定沙層下露出的部分是個金屬殼子,兩端見不到首尾,裡面有個不斷發出短波信號的「定位器」,但還無法識別這究竟是個什麼「物體」,不過看到外殼上印有俄文,所以肯定不是「隕鐵」之類的古老物質。

司馬灰心裡卻是猛然一沉,他想起在野人山裡引爆的那顆英軍「地震炸彈」,至今還心有餘悸,此時看了沙層下露出的物體,只恐也是「震動彈」一類,甚至有可能是枚更加恐怖的「氫彈」,連忙囑咐讓眾人小心發掘,要是萬一觸發了它,咱這支考古隊就得直接到「枉死城」中考察去了。

其餘三人聽司馬灰說得鄭重,怎敢掉以輕心,所以無不加倍謹慎,就差跟在探坑裡出土文物似的一點點刮了。

眾人秉住呼吸,大氣也不敢多喘一口,直用了多半個小時,才逐步將浮沙清理乾淨,使那個物體的輪廓整個顯露出來,再看這東西確實近似一顆巨型炸彈,體積並不比英軍轟炸機投放的「地震炸彈」小太多,不過外邊是層鋁殼,形狀與其說像炸彈,倒不如說像個滾筒形艙體,而且上面綁了一匝匝的繩索。

司馬灰這才知道是虛驚一場,這鋁罐子大概是綁著降落傘,由「羅布泊望遠鏡」洞道中投放下來的補給艙,由於深淵裡氣流活動頻繁,使它被帶到了遠處,艙內裝有「短波定位器」,是為了能讓聯合考察隊順利接收。

勝香鄰奇怪地說:「這個艙體封存完好,顯然是空投下來之後還沒有被人動過,裡面的信號也未出現故障,聯合考察隊為什麼不來找它?」

司馬灰猜測說:「大概從洞道裡空投補給物資之際,聯合考察隊已經失蹤多時了。由於地底測站與考察隊失去聯絡後不久,羅布泊望遠鏡計劃就遭到了擱淺,也受諸多因素影響,被迫放棄了搜救工作,所以只能投下一批物資,如果考察隊裡還有倖存者,可以採取自救。」

羅大舌頭可不在乎那些事,他急於知道艙裡裝了些什麼,一邊迫不及待用獵刀去撬,一邊問通訊班長:「你知道咱這考古隊有什麼特點嗎?」

通訊班長劉江河揣摩不出羅大舌頭問話的意思,只好撓著後腦勺答道:「咱們可能是……是缺少工作經驗。」

羅大舌頭道:「你確實是個缺少經驗的生瓜蛋子,但咱考古隊的最大特點,就一個字——窮!」他嘴裡嘮叨不休,手裡也沒閑著,空投下來的「補給艙」無非就是個鋁殼子,哪架得住他拆,三下五除二就揭開了滾筒形艙蓋。

通訊班長劉江河上前協助羅大舌頭,把艙體裡裝的貨箱逐一搬出來,檢視裡面的各種物資。

司馬灰上前一看,裡面無非是罐頭、壓縮乾糧、化學藥品之類,與他們在「地底測站」貯物室裡發現的東西相差無異,但多了些成捆的蘇制加長信號燭、照明彈、速發雷管,甚至還有幾支帶彈鼓的「PPS轉盤衝鋒鎗」,都塗著槍油,彈藥箱裡則裝滿了黃澄澄的子彈。

司馬灰等人見補給艙裡裝有武器,頓覺膽氣大增,地底空洞是隕冰爆炸形成,氧離子密度比地表還高,億萬年間進化出了大量複雜異常的生命形態,多不是人間之物,考古隊只有老掉牙的步槍,子彈也沒剩下幾發,如今正發愁怎麼應付這次九死一生的地下探險行動,就找到了這批原封不動的武器裝備,真如吃下了一顆「定心丸」。

羅大舌頭立刻扔破鞋似的,先把他那條老式「撞針步槍」扔了,隨手拎起一支「PPS衝鋒鎗」端在手裡,檢查槍機等各個部件全都運轉如常,讚道:「這家夥,波波莎43式呀,多少年沒見過了。」

司馬灰知道蘇軍的「PPS43式衝鋒鎗」,早在五十年代末期就已經基本上淘汰了,那時候「卡拉尼什科夫自動步槍」已經在蘇聯全軍列裝了,但北越同美軍作戰的初期,也沒少裝備這種老式衝鋒陷槍。蘇聯專家團不可能給考察隊直接提供武器,應該是當時國內部隊的裝備,「PPS43式衝鋒鎗」雖然型號古舊,但優點是彈鼓容彈量大、理論射速高、構造簡單耐用、寒暑不懼,經歷過第二次世界大戰西線戰場的殘酷考驗,尤其在惡劣的地底或坑道環境中,它所發揮出來的戰術性能和勤務效能,遠比半自動步槍來得可靠。因此讓通訊班長劉江河也將步槍扔掉,換成「PPS43式衝鋒鎗」。

但劉江河的五六式半自動步槍,是部隊裡配發的制式武器,他不肯隨便拋下,司馬灰對此也不便過於勉強,只得作罷。

隨後又從艙體內翻出一部沙橇,可以將背包和裝備都放在上邊,拖拽著跋涉沙海,要比負重行軍輕鬆許多,還能多帶些乾糧維持所需。

眾人盡可能多的攜帶信號燭、電池、壓縮食品,並且多裝了幾個彈鼓和兩捆雷管以備急用,因為誰也推測不出這次地下探險任務會持續多久,所以是晴天帶雨傘、飽肚存饑糧。

羅大舌頭翻到艙底,又發現了一些服裝,野外生存最關鍵的裝備首先就是「服裝」,五十年代中蘇友好時期,蘇聯贈送給中方一批新式「荒漠戰鬥服」,只是由於數量十分有限,從未正式進入部隊流通渠道配發。

其實這種特製的「荒漠戰鬥服」,也是蘇聯根據二戰時德軍的款式與面料改良而成,它通體採用淺黃色斜紋機織粗布,帶防水透氣夾層,具有較強的抗太陽能光譜熱量吸收性能,防油污和防磨損性也很好。成衣經石磨漿洗加工後,軟化了面料的堅硬質地,提高了穿著的舒適性。

款式為側排扣,寬襟大幅翻領,後邊配有兜帽,具有一定的防風和防水效果,兩側配備四個對稱的戰術插袋,各處都體現了優異的性能和出色的設計理念。

相較而言,司馬灰等人從頭到腳的裝備,甚至經驗和技術,反倒都不如十幾年前的聯合考察隊,此時自然毫不遲疑,把能換的全給換了。

不過這次最為重要的一件東西,還是勝香鄰在艙中找到的「重磁力勘測表」,這種儀器很精密,與軍用羅盤差不多大小,可以直接探明地底空洞內磁場或鐵石蘊藏的情況,氣壓和深度也都能測量,有了它就不必再依賴「磁蛇」指引方位了。

眾人找到了補給艙裡的重要物資,心中踏實了許多,一直以來籠罩在心頭的絕望情緒,終於得到稍許緩解,也有信心和膽量繼續往深處走了。

司馬灰感覺到地底的氣壓越來越低,看了看懷表,這一來二去,又耽擱了足有兩個鐘頭,收拾齊整之後,就準備帶著其餘三人動身出發。

沒想到這時又有變故出現,原來通訊班長劉江河,在空投下的補給艙內找到了「短波定位器」,可是關閉掉之後,他發現地底仍有持續的「短波信號」存在,而且這段信號十分古怪,因為通常的「定位短波」,按慣例都使用單節信號,沒有具體內容,但從沙海深處傳來的短波,卻顯得有些蹊蹺。

司馬灰本就敢於冒險,現在又有了武器,更是氣粗膽壯,因此對劉江河所言不以為意:「既然補給艙裡配備了定位信號裝置,聯合考察隊自然也會攜帶短波通訊器材,所以我估計這另一個信號的來源,應該就是考察隊最後所處的位置,即使那些隊員全部遇難死亡了,聯絡信號也會持續發射。不過測站與極淵之間存在厚重的雲霧,所以洞道裡接收不到來自下面的信號,咱們現在卻可以根據它進行定位,找到考察隊在極淵中遇難的地點。」

勝香鄰疑惑起來,她問劉江河:「你剛才說這段摩爾斯電碼有些古怪,到底是什麼意思?」

通訊班長劉江河解釋說,普通的定位信號一般沒有具體內容,也就是「嘀」或「嗒」的任意一節,但來自地下深處的信號,卻是由一組「摩爾斯電報碼」構成,它的內容簡單明確——「我是615,不要接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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