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屍體已經完全泡爛了,我們還是認出了那紋身是麒麟的紋身。但是稍等一辨認,就能知道這不可能是小哥。

    
因為紋身雖然非常相似,但是粗糙了很多,皮膚也更加黝 黑。最主要的,這人的頭髮中有很多白髮。

    
我們把屍體重新放進水里,因為味道實在是太難聞了。在他入水的那一剎那,我才意識到這具屍體,竟然是盤馬 老爹。

    
他應該是跟著悶油 瓶的隊伍進入這裡的。我心說,不知道為什麼死在了這兒。

    
我最後一次見到盤點老爹的時候,他的狀況似乎 是被刺激了,瘋了一樣。我也不知道他是真的瘋了,還是裝瘋。

    
之後他一直就沒有出現過,我對他的事情也沒有了興趣。他這樣的人——之 前為了幾袋糧食,可以殺死那麼多人,又和那鬼影保持著千絲萬縷的聯繫,肯定是一個小利益導向的人。不管他是以什麼目的跟踪悶油瓶的隊伍,我都沒有興趣猜測了。

    
屍體慢慢地又沉了下去。整 個屍體已經泡腫了,顯得無比可怕。盤 馬老爹是一個很蒼老的人,如今水把他的屍體泡得一點皺紋都看不到了。如果不是悶油瓶就在外面,我真的會以為,這就是悶油瓶的屍體。

    
盤馬這輩子就是一個悲劇。不過,他 也算是罪有應得。每一個人都必須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盤馬 現在才有這樣的結果,其實已經挺合算了。

    
我 們翻了過去,走上台階,走進那帷幔之中。翻 開帷幔之前經歷了那麼多,我已經混不吝,不再有任何的遲疑和好奇。

    
那帷幔之中是一個玉石做的大床。大床上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

    
胖子問道:“怎麼沒東西?這麼大陣仗,最大的墓室裡,竟然什麼 都沒有?”

    
我問胖子:“你 進過的古墓多,你覺得這是一張棺床嗎?”

    
“從高度來說,很有可能是。”胖子道。

    
我就道:“你看這棺床 上,有很深的被長時間壓過的痕跡。顯然,應該是有一具非常沉重的棺材曾經壓在這張玉床上。

    
但是,這具棺材現在不見了。 ”我摸著棺床上的痕跡——這 一定不是木頭棺材劃出的痕跡,不管是多麼沉重的木頭,也不可能劃出這樣的效果。

    
因為這種玉石特別堅 硬,能造成這樣的效果,要么是一具金屬棺材,要么就是在木頭棺材的外沿,有著大量的金屬配件。

    
我覺得後者的可能性更大一點兒,因為我們 在上頭看到的棺材幾乎都是全木的。而且,裡面的屍體基本都已經成骨了。

    
完全的金屬棺,如果有礦石的話在這裡也可以澆鑄。但是這個房間裡,我沒有看到長年使用冶煉爐具的痕跡。在古代,要是真想冶煉出金屬器具,那需要的不是一般的 大排場。

    
同時,冶煉還需要大量煤炭。張家人既然為這裡設計了種樹那麼有遠見的計劃,說明木 材一定是他們首選的東西。

    
這從之前我們在上面看到的木製棺材和古樓所用的木材完全一樣 就能推斷出來。

    
能在深山之中修建這樣的古樓,過程已經很牛逼了,細節上差一 些就差一些吧。

    
“不 見了。棺材難道長腳了,自己會走嗎?”胖子道,“這年頭,張家古樓裡的棺材也能成精了,這不是成了變形金棺了!我靠,以後倒鬥可他媽費勁了!”

    
“我覺得這棺材是被搬走了。他們把這個地方 騰出來,應該是準備存放另外一具屍體的。”我道。我看著玉床上的痕跡——這些痕跡不是安放棺材 的時候留下的,而是棺材被抬走的時候留下的。但這些痕跡產生的年份無法判 斷。

    
我 在棺床的四周看了看,果然發現我上來的台階上,兩邊各有幾個地方被打了孔。

    
在古代給石頭打孔是十分巧妙的技術,很多孔洞的打磨都相當精細。但是,這幾個孔洞都不是垂直打進去的,能在裡面摸到清晰的螺旋 的痕跡。

    
孔洞打得非常深,這是古代技 術不可能做到的。想想應該是現代鑽孔機 械打出來的——不知道是手動的還是使用汽油的。顯然, 這裡裝置過簡易的吊裝設備。我推測得果然沒錯。

    
胖子點頭:“我懂了。你是說,他們原來想運進來的那具屍體是打算放在這裡,所以他們先把放置在這裡的那具棺材挪走了,所謂的鳩占鵲巢就是如此。不過,為什麼現在上面什麼都沒有呢?他們運進來的屍體呢?”

    
那具屍體有沒有被成功地運進來,其實誰也不知道。我有點後悔,當時沒有找鬼影問得仔細一點。他們到底有沒有成功地把屍體運進來?不過,我覺得應該是成功了。

    
不然以組織的習慣,一次不行必然會有第二次。巴乃考古只有一次,而且從阿貴的敘述來看,離 開的隊伍似乎是非常正常,屬於凱旋的範疇了。

    
“現在怎麼辦?”我看了看四周,發現這裡竟然沒有地方能走了。此外,我也知道,我們的四周基本上全是流 沙,現在我們的位置就是在剛才走的流沙層的中間。

    
如果我計算得沒錯的話,當時我們走過的流沙層的位置,應該 是在我們的頭頂上。

    
當 時我就覺得奇怪,一個流沙層為什麼會那麼淺,雙腳都能碰到底。現在想來,那完全是因為流沙之中包裹著一個墓室,腳碰到的就 是墓室的頂部。

    
如果不知道那條密道能通下來,想從其他地方挖掘下來, 那是完全不可能實現的事情。那麼細 膩的沙子,肯定是經過特殊處理的,我們不可能在上面進行任何工程。

    
我問胖子如果是好,這裡竟然是一條死路。以現在 掌握到的所有線索去推斷,最有可能的情況竟然是——當時是從棺床裡上來的,他從這裡走了出去,通過密道到了古樓的第一層。

    
但棺床四周沒有出口,於是我和胖子開始 分頭在墓室裡摸索,想盡快尋找到有利用價值的蛛絲馬跡。要 知道,這麼多人從這裡出來,不可能什麼都沒留下。相信一定有什麼線索是 能幫助我們的。

    
果然,胖子在一處牆根 邊,發現了一個煙頭。

    
“沒 錯。天真,他們就是從這裡出來的。這是'玉溪',我剛才在一個掛了的哥們儿身上看到過這種煙。”胖子道,“這哥們儿帶著一條這種煙呢,肯定是個大煙槍。這煙一定是他抽的。”

    
我到了胖子的邊上,看了看這煙頭四周,發現在這墓牆邊 的縫隙裡還塞著幾個煙頭。

    
煙 頭的擺放位置很分散——這種情況要么是一個窮極無聊的人,一邊抽煙一邊往縫隙裡塞,要么就是有好多人在這兒抽煙所形成的這個場景。

    
我猜測這場景形成的原因基本上屬於後者。但是很奇怪,為什麼他們會全部聚集在這面牆下抽煙呢?

    
這又不是老牆根的底下——大家一起抽煙嘮嗑看日昇日落,窮 極無聊地混日子。這裡可以抽煙的地方太多了。他們這麼多人聚在這裡抽煙,難道,洞口就在這面牆的後面?

    
可是這也說不通啊。我心說。誰他媽規定從哪裡進來,就必須在哪裡抽煙的。而且按照胖子的說法,他們進來的過程特 別緊張,很多人都已經中毒了,哪有進來之後抽煙的道理。

    
我和胖子說:“我們來搞一下情 景再現。如果你是一個已經中了毒的人,你千辛萬苦進了這裡,你會做什麼?”

    
胖子道: “我肯定胡喘,躺在能躺的地方。如果不是老大踹我的屁股,或者後面還有什麼危險,老子一定躺到自己能緩過來為止。”

    
“你緩的時候會抽煙嗎?”

    
“我 靠,那你要看是什麼時候了啊,要是老子一夜七次之後,那緩的時候不僅得抽煙,還得來幾碗牛鞭湯補補啊。但是在這兒要是中了毒,氣都喘不利索了還抽煙,那不是找死嗎?”

    
我點頭,這和我想的一樣。胖 子接著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給胖子說了一下我的 想法。胖 子道:“咳,我告訴你,縱觀這裡所有的地方,最佳的抽煙地點應該是那邊的台階。

    
那裡視野比較開闊,而且能坐著抽煙。而在這兒,要么是蹲在牆根,要么就只能是站著,多憋屈啊。所以這個位置肯定是有講究的。我和你說,很像一種情況,像是,等女人上廁所!

    
“什麼上廁所?”我奇怪。胖子說道:“沒談過戀愛吧?我告訴你,女人特別麻煩,她們上個廁所的時間,夠男人打三圈麻將了。所以,要是幾個朋友一起逛街,女人們都上廁 所了,那麼這些女人的男人肯定得立即找一個地方抽煙,一般就是待在廁所的牆根旁。你可以想像一個場景——夜風瑟瑟,幾個男人抽著煙,縮著肩膀,互相 苦笑,聊聊自己真正想聊的事情。等他 們走後,那裡的場景就和這兒的情況一模一樣了。”

    
我撓了撓頭,無法 理解,道:“你的意思是說,那是因為霍老太和隊伍裡的姑娘們突然想去廁所了,所以男人們都要迴避?”

    
“我 看這裡的煙頭數量,好像又不太對。霍老太總不會上個廁所還要兼顧補妝吧?”胖子道,“我覺得是和上廁所的性質差不多,但是做這事花費的時候要比上廁所長很多。

    
不過就我判斷,這件事不應該是受傷了要脫衣服搶救之類的。如果要搶救那肯定誰也顧不上了,也沒有什麼禮儀不禮 儀的了,男人根本不需要迴避。所以,我覺得最大的可能是——女人 換衣服。

    
“換衣服?為什麼要突然換衣服,又不是什麼晚宴,還有 前場禮服和後場禮服之分?”

    
胖子想了想,忽然就看向護棺河:“濕了,他們的衣服濕 了!他們是從水里出來的!”

   
我立馬跳進水里,水其實只到腰 部,我在水里慢慢地摸著,很快就摸到了護棺河的邊緣牆壁上確實有一個洞口。

    
在水底有一具已經泡爛的屍體,使得水的味道相當難聞。我用手電照著洞口四周,摸幾下洞口邊 緣的牆壁就忙用手電照一照屍體的位置,生怕屍體漂到我這裡來。

    
胖 子也下來幫忙,他摸到洞口後,站起來對我說:“沒錯了,他們是從這個洞裡出來的。看來,這裡的結構,大體上和西沙那裡的很相似。”

    
所有的技術似乎都來自 於汪藏海,看樣子張家和汪藏海還是有相當多的聯繫的,他們之間有著很多技術和知識的傳承。

    
胖子潛到水底,在水里摸了半天,探入了那個洞裡。我看著手電光一點一點的深入,之後又慢慢地退了出來。

    
“裡面很寬敞,往前幾米就有去往上面的台階了!”胖子浮出水面道,“但是我估計是一條水路,不知道前路情況如何,但是要相出去可能只有在此一試 了。”

    
我 稍微有些安下心來。

    
我倆爬 出護棺河,按原路返回,準備背著悶油瓶再次過來。

    
但是,上去後我剛把悶油瓶背起,才走了幾 步,就覺得有些不太對勁了——我的喉嚨真是不太舒服。

    
胖子的呼吸系統看來已經受 傷了,他的不適顯然比我更甚,他才走了幾步,就立即摀住口鼻,表情痛苦的扭曲起來。

    
我覺得很奇怪,我倆怎麼會出現這種情況?

    
胖子的臉色已經鐵青了,他忽然做了一個讓我別 動的手勢,然後扭頭向到這裡來的密道口跑去。一路過去,他幾乎是連滾帶 爬的在跑。

    
我放下了悶油瓶,也跟著跑了過去,結果 還沒到進來時的密道口處,我們就看到有一團濃霧飄了進來。

    
在這個地方只要呼吸一口,就感覺到劇烈地灼燒痛苦,一路從鼻腔 燒到肺裡。

    
“我靠,機關啟動了?”我大驚失 色。

    
胖子在旁邊拼命的點頭:“快走!”

    
我們連滾帶爬的往回跑,我心 說,他媽的,太陰了,竟然連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機關就這麼悄無聲息的啟動了。

    
跑到悶油瓶呆的地方,我背起他,胖子抄起 放下的背包,然後我們繼續不顧一切的向護棺河那邊跑。

    
到了河邊,我們毫不猶豫的跳了下去。接 著迅速找到洞口,一路潛水向裡,不到十米,胖子拉著我的手臂,我背著悶油瓶一邊向上浮,一邊往前狂摸,很快就發現前面果然是又台階的。

    
我們踩著台階一步步向上走,很快就完全浮出了水面。

    
我們用手電四處一照,發現這裡是一條通道,通 道的積水只到膝蓋位置。而順著這條通道一路往前 看,大概有七八米遠就能到達洞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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