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過去的事情

當張海客講到馬庵村時,我心裡就一沉,想起悶油瓶進入青銅門後,我在很長一段時間裡的經歷,包括一些聽聞,就像冥冥之中自有天定,竟然在這裡交會了。我和 悶油瓶在長白山分別後,很多事有了很多意想不到的進展,這些發展雖然沒有我以前想像的那麼驚心動魄,但它所帶來的信息量遠遠超過了我的想像。我在這件事情 之後,明白了一個道理,很多事情的謎題和真相你不用刻意去追尋,等一切事情塵埃落定之後,總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慢慢浮現出來。

有一個哲人說過,只有在退潮時才能看到有誰沒穿底褲。或者用一個更加貼切的例子來形容的話,就是當你刻意尋找一件東西的時候,你往往翻遍整個家都找不到, 但當你不再刻意去尋找的時候,它總會在某些時候突然出現在你面前。

有一些謎題就是這個樣子。

我頹廢了很長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中我一直在同時經歷兩種狀態,一種是極其沮喪,什麼都不想做,就想躺在躺椅上面,回憶著以前的一些片段,然後想著當時的 一些選擇如果不是這樣的話,會是怎樣的一種結果。想著如果我不是那麼糾結,不是那麼的有強迫症,我很可能一步一步走向另外一種生活中去,也許會比現在更加 愜意。

從很多層面來說,不知道一件事情遠遠要比知道好很多,懂得要比不懂得痛苦很多。

另外一種狀態就是我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告訴自己有些事情再不想做,我也必須去做。

所以我一直在這樣矛盾的心態下,打理著三叔的鋪子。一開始,因為沒有潘子,很多事情都只有我一個人,做起來舉步維艱,當我想沮喪、想退出的時候,我就想想 潘子在臨死前給我唱的那首歌。

「小三爺要往前走,小三爺不能往後退。」

我沒有資格後退。

在這樣的生意場上,所謂的往前走其實只是一些小事情而已,如果在這種事情上就退縮的話,我真的會對不起很多人,所以我一直努力著。

到了第二個年頭的第二個季度,很多事情都被我整理了起來。我發現了一個訣竅,原來當一件事情你已經做得非常完整的時候,特別是你已經跳過了原始的積累階段 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事情就變得愈加簡單,因為你有機會犯錯,你有機會掉頭,而你整體的一個收益情況如果大於你的虧損,你的這個體系就能活下去。

更好的是,三叔的很多竅門我已經慢慢摸到了。

到了第三個季度,我自己慢慢把一批不太適合我的夥計淘汰,一個一個換上適合我的,雖然說情況沒有三叔那時候風生水起,但是盤子運行得十分順暢。

看著現金流源源不斷地進來,我慢慢對自己的能力有了一些信心。我發現自己也不像以前想得那麼廢柴——成功原來是有方法的,而且並不困難。

在傳統渠道開發完之後,我一邊培訓,一邊做著之後的計劃,就去拜訪些故人。最容易拜訪的當然是小花他們。小花至今還住在醫院裡療養,之前因為頹廢我沒有太 多關注他的傷勢,他也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人物,他在那邊隊伍的經歷我在當時甚至是一無所知。

秀秀一直在照顧小花,我不去找小花一方面也是因為她,因為霍老太太的事情對她的刺激太大了。但經營三叔的鋪子時,我學會了很多可貴的品德,比如說面對痛 苦,我知道,時機到來的時候,逃避是最糟糕的解決方法。

痛苦只有發散出來,才能慢慢減輕,壓抑對之並沒有對大的作用,痛苦達到高峰之後必然會走下坡路。

幾次拜訪之後,秀秀對我的不適應就慢慢消除了。我在北京待了段時間,專門去幫小花處理些家族的事務,因為本身我在南方依托三叔的關係和勢力也慢慢有了一些 話語權,也讓我有更多的資格幫助別人。

這些資格其實我並不需要,但是有了之後,似乎也就無法捨棄。

一切都理順之後,我才和小花他們開始討論之前所發生的一切事情,我提到了我在張家古樓裡一些我沒有告訴他們的細節:棺材裡發現的那些藏族的飾品和那兩個圓 環,以及悶油瓶最後的故事。

小花聽了之後很感慨,他似乎對這一切的謎團也有了一些厭煩,他對我說他一般都不會產生這樣的情緒,對他來說,他自己的整個人生都是他所不願意經歷的,從小 時候接管整個家族,參與整個鬥爭,各種各樣噁心的事情他都已經經歷過了。他已經不會去厭煩某種生活方式了,如今卻再有這樣的情緒,可見事情的嚴重程度。

我把從棺材裡帶出來的那幾串帶有藏族風格的首飾給小花看,有些沒帶出來的我就畫了出來,小花看了之後,對我道:「這些都是藏傳佛教體系的飾品,只能說明那 具棺材的主人似乎對於藏族的東西比較有興趣而已,並不能說明更多。」

我對他們道:「既然是棺材裡的,我覺得,這些陪葬的東西或多或少就會有什麼特殊意義。比如說,如果是小哥的話,他的陪葬品肯定是黑金古刀。如果是阿四的 話,或許是鐵蛋子。從陪葬品上,我們應該能反推出一些信息。」

小花道:「你是指他會有藏族血統?」

我道:「或許他有很長一段時間是活動在藏族地區的。」

小花歎了一口氣,道:「張家勢力非常龐大,他們有時在西藏活動,也不足為奇。」

我道:「我並不是覺得奇怪,我只是覺得這種首飾很常見,既然選擇這些陪葬,在這些首飾上也許就會有一些我們不知道的線索。如果你知道有什麼人懂這些,可以 讓他們來看看。我們不能放過一切可能有線索的地方。」

小花顯然覺得成功的可能性不大,我不知道為什麼他會有這種預判,也許,在這樣的事情之後,還能保持我這種好奇心,本身就是一種病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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