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拿出在提他瑪村找到的軍牌,問她是不是認識一個叫亞洞的嚮導。她十分興奮地奪了過去:「感謝上帝,我以為在樹林裡的時候把它弄丟了。這塊軍牌是我父親的遺物,對我十分重要。謝謝你,太感謝了。」關於亞洞的下落,她頗為遺憾地說:「我們的確請了一名叫亞洞的嚮導,他還幫助我們向村子裡的酋長撒了謊。我們當時制定的路線是到傳說中的魔鬼橋對岸。我的老師曾經去過那裡,並且帶回來一種十分奇特的紅色果實。但是自從昨天晚上之後我一直沒有亞洞的消息,如果沒有遭遇不測的話,他現在可能和剩下的人在一起。」

  我問她可有什麼方式可以聯絡到她的工作組,她搖了搖頭:「我們自信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工作,所以一開始的目的地就是魔鬼橋,怎麼也沒想到會出這種意外。」


  禿瓢對林芳一直沒有什麼好感,他說這是職業病,干他們這行的特別相信直覺,他從一見到這個女人渾身就不舒服。所以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對她產生信任感。胖子對此嗤之以鼻:「要是人人都像你,做一個懷疑論者,這個也不信,那個也不信。那解放全人類的偉大目標什麼時候才能實現。你一個大老爺們兒,成天跟女人慪氣,你說你有意思嗎?我個人覺得,林芳同志是一個不錯的姑娘。至少在面對敵人的時候,表現得十分鎮定,而且很勇敢。不像某些大少爺夾著尾巴臨陣脫逃。」


  禿瓢最容不得有人說他家主子的壞話,立刻反駁道:「撤退又不是我家少爺一個人的主意,你們姓秦的小子不是也跑了嗎?」


  我問林芳:「為什麼從山路走就不用擔心被野人追擊。是不是山上有什麼東西,是他們特別忌諱的?」


  林芳望著遠處的山巒,很認真地說:「這些居住在亞馬孫河沿岸的野人是克瑞莫人,他們是印第安人的一個分支。我們要去的那片山,叫』馬裡克巢穴』,在克瑞莫語裡是』死亡地域』的意思。山上寸草不生,沒有任何活物。按照克瑞莫人的習俗,部落裡的巫醫一旦預感到自己時日不多時,就會跑到馬裡克巢穴去等死。這是因為在克瑞莫人的概念裡,巫醫是接通天和人的渠道,他們死後理當歸於天國,如果把巫醫的肉身留在部落裡,用普通人的方式埋葬就會給部落帶來災禍。至於部落裡的其他人,即使是頭領也沒有資格,更沒有膽量踏上那片被死亡籠罩的土地的。」


  我只聽說過,家裡養的老貓在臨死的時候為了避免主家傷心,會離家出走,跑到外面等死。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克瑞莫人中流傳如此特殊的習俗。


  林芳見我們對亞馬孫流域的文化很有興趣,就繼續說道:「之前你們在河灘上看見的屍體是他們的巫醫。就是他帶頭襲擊了我們的營地。也不知道他遭了什麼報應,晚上的時候被同伴抬回來的時候已經死了,沒來得及送去馬裡克巢穴。所以他們就在河岸上為他喊魂,想用活人做祭品,把巫醫的魂魄換回來。當時要不是你們及時出現,我現在恐怕已經被亂石砸死了。」


  胖子說難怪他們一看你對屍體開槍就慌了,感情是怕那個巫醫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被人打成了馬蜂窩。


  林芳很樂觀地說:「克瑞莫人的活動範圍大致是在附近的河谷地帶,咱們只要翻過馬裡克巢穴,就能繞回原來的路線到達魔鬼橋。如果幸運的話,還能趕上我的大部隊。」


  我們今天繞了一大圈,最後又回到了闊葉林。我們趕到的時候王清正跟秦四眼兩人正在吵架,大致內容是要不要回去接應我們。兩人一看多出來一個女人,立馬上來問東問西,小王八指著林芳問:「這個該不會就是你那個失蹤的媳婦吧?」


  胖子說:「他倒是想,可人家大科學家不答應。哎,老胡你說這趟來美國,是不是有可能把咱們哥兒倆的個人問題都解決一下?」


  我乘林芳不注意,對胖子說:「你努力一下,好好學習英語,爭取留在美國,跟大科學家多套套近乎,說不定人家心一軟眼一閉,以身相許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


  沒想到這話被林芳聽見了,她哼了一聲就不再答理我們,跑去跟秦四眼聊起天來。我說胖子你沒戲了,這娘兒們看上咱們大律師了。胖子惆悵地看了一眼夜空,對我說:「不怕,列寧那句話說得好,妞會有的,票子也會有的。哥耐得住寂寞。」


  禿瓢簡單地向他們講述了一下剛才發生了的事情,然後總結道:「那些野人很有可能已經召集了大部隊來追趕我們,所以不能再拖延下去,咱們必須馬上進入馬裡克巢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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