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死!」一股極大的後拽力從我脖頭上傳來,我只覺得眼前一亮,整個人朝船上倒了過去,回過頭一看,只見白眼翁氣喘吁吁地站在甲板上。他指著湖水大吼道,「天兵走馬了,還不停船靠岸。你們這是找死!」

  隨著他的吼叫聲,湖底不斷傳來水雷爆炸一樣的聲音。我剛才所在位置上,湧起一股巨浪,幾條青色的小魚被浪頭打上了甲板,細看之下,無一不是被燙得渾身冒煙。剛才要不是白眼翁及時將我拉回來,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白眼翁雖然眼盲,可做起事來相當果斷,他喝止了我之後,又指揮胖子和四眼卸下了風帆,自己獨自跪到了船頭上,嘴裡唸唸叨叨的,全是聽不懂的地方話,念到快處,幾乎要唱起來。翡翠見了主人,並未表現出些許的欣喜神色,反倒乖巧地蹲在一邊,沒有發出半點聲響。我們都被白眼翁的舉動所感,不敢再擅作主張,三個人縮在船艙門口,商量著對策。


  胖子不放心把船交給白眼翁,他探頭探腦道:「老頭神神叨叨的,不會是吃蟲子吃傻了吧?」


  「我瞧著不像。」我看了看四周,自從白眼翁出來之後,霧氣的確散了不少。而湖底轟隆隆的怪響也在慢慢退去。「老頭子是從島上出來的,對此地風俗應當再熟悉不過,這可能是渡湖必要的步驟。」


  四眼比較務實,他直接問我:「你剛才趴在水裡,看見什麼沒有?」


  我回憶了一下,方才水面上濃霧迭起,水下又是一片混沌,除了感覺到大量的熱氣在朝空中湧動,我幾乎就是個睜眼瞎。四眼見我不說話,知道我剛才並沒有收穫,於是又問:「白老頭是什麼時候上甲板的,你們看清了沒有?」


  胖子搶先道:「我正要問你們這事,他不是個瞎子嗎?怎麼一眨眼的工夫,手腳比我們還要麻利。你瞧他剛才拖老胡上來的架勢,跟吃了大力金剛丸似的。哎,你們說這人他是不是裝瘋?」


  說到此處,我們三個人不約而同地朝船頭望去,白眼翁不知何時已經換了一個姿勢。這次他整個人躺在甲板上,擺出了一個「大」字,兩手朝下不斷地拍打著船身。我哆嗦了一下,心說這黑天半夜的,這要是有不知情的看見了,還當鬧鬼呢!


  隨著霧氣漸漸散去,湖面上的景色慢慢變得清晰起來,一座黑色的凸起物傲然橫現在湖面上。


  我幾乎要跳起來:「大孤島!」


  「好啦,扶我起來。」白眼翁停止了詭異的吟唱,朝我喊道,「那個掛符的。」


  我心中一驚,胖子在南京的時候,的確把摸金符給我留下了,我一直貼身掛著並未露出來,何況就是我掛出來了,他也不應該看見啊,難道這白眼翁的白眼是假的,他並沒有瞎?


  我一邊想著一邊朝他走了過去,他艱難地從甲板上坐了起來,扭頭對我笑道:「休要亂猜,老頭子我的確是個瞧不見東西的飛老鼠,不過,嘿嘿……」


  我見他故意賣關子就蹲下身想要再聽得仔細一點兒。老頭笑瞇瞇地掠了一把胡了,然後壓低了聲音說:「你身上那股子土腥味可不是隨便能壓過去的。呵呵呵,我看不光是你,就連你那兩位朋友,也不是尋常人家,特別是那位姑娘,嗯?她怎麼不在?」


  我聽他句句到點、針針見血,全不像當初見面時那副糊塗樣,立刻恭敬地將他從船頭攙扶了下來:「您老真是見多識廣,什麼東西都瞞不過您的法眼。實不相瞞,我們也非是故意將您老挾上船來的,實在形勢所迫。」


  他擺擺手說:「這個當然,你們要是有絲毫歹心,翡翠那口鋼牙可不是吃素的。它願意親近你們,是好事。」


  我對翡翠能夠分辨忠奸的事不置可否,天知道當初我不過是領著它遛了個彎,這傢伙就徹底叛變了,我讓它幹嘛就幹嘛。連四眼都說它是徒有虛表,架子大,脾氣小。


  「怎麼,聽風向你們是準備上島?」


  我不知道白眼翁這麼問是出了什麼目的,就先試探性地回答說:「我們受朋友所托,送點東西上去。放屁的工夫就走。」


  不料白眼翁眉頭一皺,頗有些惋惜道:「只怕你們上去容易,想走可就……」


  胖子一聽這話就不高興了,他不耐煩道:「我們想走,天王老子都攔不住。島上有什麼呀,說出來聽聽,胖爺爺我可不是嚇大的。」


  我噓了胖子一下:「尊老愛幼懂不懂,人家還沒說什麼呢,你急個什麼勁兒?」


  「我就是看不慣這些牛鬼蛇神的做派,整的跟真的似的。也沒看見有什麼東西從湖裡鑽出來不是?」


  「白先生你別見意,我這兄弟嘴糙話粗,是個直腸子,他就是隨口一說,沒有冒犯您的意思。」


  白眼翁倒也不惱,十足的好脾氣。他叫我先把船掌好,待會兒先靠了岸再說。四眼不放心,偷偷問我:「他一會兒說島上有危險,一會兒又叫我們先靠岸,會不會有什麼問題?」


  「他想害咱們,剛才起風暴的時候,大可以不必出現,躲在倉裡就是。何必冒著被捲進湖裡的危險出來提點我們。我看大孤島上必然藏著巨大的秘密,瘋狗村的消失勢必與此有直接性的關聯。白眼翁既然是當年唯一的倖存者,很可能掌握著一些驚人的內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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