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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搖頭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對那玩意兒一點兒興趣都沒有。我來這裡是受朋友所托,現在只想帶著他們安全離開。」

  「那老夫奉勸你一句,趁早抽身,免得害了自己,更害了朋友。」


  他的話聽不出是威脅還是勸告,反正我對這老頭兒一點兒好感都沒有,於是呵呵一笑,權當他放屁了。林芳傷勢嚴重,不宜到處轉移,王浦元特意留了兩個人照顧她。我問他為什麼不讓阿三留下,他陰森森地說:「此人另有用處。」


  王清正先前向我們透露老爺子的隊伍折損嚴重,現在看來那根本就是子虛烏有的事。才幾個月沒見這小子,說謊的本事見長,這次居然真把我們給蒙了。我仔細數了一下,除去留守的兩人之外,我們的隊伍裡一共有十個人,其中包括我、阿三以及王浦元自己。自從知道我手上握有關鍵的鳳臂之後,王浦元整個的態度就變了,一路上除了必須下達的命令之外,始終板著臉一言不發,跟全國人民都欠他糧票似的。


  徐三因為在隔離室的那番交談,現在對我分外親切,他偷偷問我是不是」通敵」的事被王老闆發現了。我忙說沒有的事,他那是想孫子想的。不過,關於王浦元那段陰沉沉的發言,我始終沒有告訴徐三。這小子人不壞,就是膽子太小,知道的多了反而容易壞事。


  出了耳室之後,我們順著墓道一路向前,王浦元對這個地方似乎十分熟悉,每到一個分岔路口,他都能毫不猶豫地選擇前進方向。看來,他早就將海底墓中藏匿的結構圖爛熟在心。我此刻唯一擔心的就是Shirley楊他們的安危。


  半個小時的短途跋涉之後,我們回到了最初的大殿。我心裡奇怪,他明明說過通往主墓的路不在這裡,那現在為什麼又要大費周章地將隊伍拉回原點?但瞧王浦元那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只怕這大殿之中另有乾坤。


  王浦元的手下訓練有素,早早地將大殿中的壁燈、吊盞點了個通透,偌大的地下宮殿眨眼間變得燈火通明,宛如千百年前。」這裡跟上次來的時候不太一樣。」不知道是不是火光的原因,我總覺得這地方與之前相比變得更加寬廣,空蕩蕩的大殿裡好像隨時都會有什麼東西冒出來一樣。


  「當然不同。」王浦元指著大殿上高聳的石刻鑾駕說,「小鬼子已經進去了。」


  「你說什麼?」我一直以為那支日本考古隊已經全數折在墓中,王浦元突發此語,讓我一時間無法接受,「他們不是都死了嗎?」


  王浦元斜了我一眼:「你對他們瞭解多少?交過手?憑什麼輕言他們已經死了?」


  被他這麼一問,我頓時啞口無言了。回想起來,無論是在奪回營地的突襲戰還是深入地下之後的墓中探索,我都不曾與那支日本考古隊正面交過手,到現在也只知道負責帶隊的是一名叫早稻田的男人。


  「你跟我上來。」王浦元爬上鑾駕,我扣緊背包跟著他徒手攀了上去。這座石鑾遠看古樸無華,湊近之後才發覺不對勁。


  「看出問題了?」王浦元摸著石鑾上的花紋笑道,「雕琢細緻,花紋巧奪天工,很明顯不是秦時的建築風格。這是後人添置的贗品。」


  說贗品不過是相當於秦時而言,對我們這些現代人來說依舊是不可多得的古董傢俱。


  「這墓裡藏了太多的秘密。若是一一調查起來,只怕要花上大半輩子的時間。」王浦元命手下敲砸石鑾,很快就找到一條隱藏在台階之下的通道。


  「先頭不是說最後一條墓道藏在那六扇門之間,9現在這個又是怎麼回事?」


  「你有所不知,』六道輪迴』設計精巧,每啟動一次內部的機關就會發生一次變化。我們當時光顧著跟日本人周旋,耽誤了進入墓道的時間,現在如果想要再次開啟機關……」他掃視了一眼站在我們身後的人,「沒那麼多人可以拿去送死。」


  「我在調查鳳臂的時候,偶然從一名說書人手裡收到了一本雜談,其中就談到了這酉水娘娘墳的事情。書中提到,明時新墳初落,有盜墓者好事,不想卻陰差陽錯間挖通了這座秦墓。可惜這裡機關重重,他們死傷大半,最後只有一人倖免。後來清兵尋蹤而至,要開墳掘墓,一來貪圖南朝的寶藏,二來要為死去的手足洩憤。當初倖免的盜墓人主動請纓,為他們帶路,故意將清兵困死在墓中。也許是他的善行感動了老天,這一趟倒叫他破解了六扇石門間的秘密。那半塊鳳臂也因此被他帶出了娘娘墳。」


  「這樣看來,石鑾也是他後來所建?」


  「清兵進入墓室之後大肆破壞,我們眼前的密道就是他們當時開鑿而成的。他為了贖罪,事後自願留在墓中,修了這座石鑾,用以堵住密道入口。」


  「你早就知道有這麼一條捷徑,為什麼還要犧牲別人,強行去開那六扇門?」


  「當初強砸墓室的沒有一個人活著出去,先後兩批人接連喪命,而盜墓人又留下了開啟六道門的秘法。這其中孰輕孰重,你還分不清嗎?如果不是時間緊迫,我也不願意倣傚惡賊,壞了先人的一番心血。所以我勸你懸崖勒馬,不要再跟下去了。」


  我沒想到娘娘墳中一波三折,居然鬧出過這麼多事情,頓時更加擔心Shirley楊他們。


  王浦元見我執意不走,也不再多說什麼,帶著他的人徑直鑽進了墓道。徐三故意放慢了腳步與我同行,他身上挎著醫療箱,頭上戴著一頂夜視燈。


  「胡掌櫃,這是不是找到主墓室,咱們就能回去了?這些人不會跟電影裡那樣,殺人滅……」


  「徐大夫,你看的都是什麼電影,殺個人哪那麼容易?這墓裡危機四伏,他們自保還來不及,根本沒時間找你晦氣。」


  「這就好,我擔心了一路。你說,回去之後黨和中央能理解我嗎?能不能寬大處理?」


  「這可不好說。反正換了我壓根兒就不會提這檔子事。隨便找個借口糊弄過去就算了。」


  徐三露出了崇拜的表情,對我豎起大拇指說:「胡掌櫃果然是過來人,經驗豐富。」


  這條人工挖造的臨時墓道歷經數百年未曾開啟,一股涼氣不知不覺間從我腳底躥了上來。我邊走邊在腦中琢磨整件事的來龍去脈,第一個掌握金鼎信息的人是王浦元,可惜當他查到海底墓的時候,已經被林芳捷足先登。之後日本人橫加干預,他表面退出了行動,實際卻早有謀劃,暗地裡偷偷潛入娘娘墳。千算萬算,他又漏了一步,沒想到省裡的考古隊居然也注意到了娘娘墳遺跡。考古隊的存在從根本上影響了他的開掘進度,導致他無法趕在林芳和日本人出現前結束這次行動。那麼林芳呢?果真如她所說只是單純為了抓特務?抑或美國人也盯上了傳說中的秦王鼎,覬覦長生不老之術?最讓我不解的就是余師傅,他脫離盜墓這個行當多年,到頭來監守自盜,落得一個晚節不保,要說是為了錢財,當初大可不必加入考古隊。金鼎一事他又從何而知?種種謎團困擾著我,讓前路看起來更加渺茫無望。特別是失去了Shirley楊和胖子的行蹤之後,我心裡越發著急,不知道他們現在身在何處,有沒有順利找到墓室入口。


  沒走多久前邊的隊伍就停住了,人群裡開始發出嘰嘰喳喳的吵鬧聲。我撥開擋在前頭的幾個人,探頭一看,原來在我們行進的通道上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塊攔路巨石。王浦元愣在石頭前邊,不知道在思考什麼。我湊上去看了一眼,發現石頭是從墓道上方直接砸進來的,我們頭頂上的斷層巖已經出現了許多裂縫,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有坍塌的危險。


  「他們進門的時候使用了烈性炸藥。我看八成是傷了地脈才會有巨石滾落。」


  「那些渾蛋倒是省事,這種事做多了也不怕遭報應。」王浦元哼了一聲,轉頭喊道,「別傻站著,挖!」


  我心說你做的缺德事可不比那群小日本少,這會兒倒說起別人的風涼話了。


  「大哥,這地方恐怕不宜動土。」說話的人看上去四十出頭,相貌平平,與其他人不同,身上沒有帶武器,舉手投足間透著一股書生氣。王浦元指著巖壁上的裂縫說:「我看得見。你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其他的不用管。」


  「我沒有把握。」那人搖搖頭,「這裡的地質情況很特殊,斷層巖與沙土混合,一不小心就會造成塌方。」


  「那我千里迢迢帶你這個地質專家來做什麼?吃乾飯的廢物,我們王家一個都不會留。」王浦元言語之間透出威脅之意,那個倒霉的地質專家只好妥協,「非挖不可的話,請給我一些時間做測量,我也只能盡量保證,萬一……」


  「有』萬一』,我負責!」王浦元急著進入主墓室,頓時將眾人的生死置之度外。


  其他幾個人見沒走多遠就遇上這檔子事,不免發起了牢騷。我見他們在角落裡聊天,便有意無意地靠上前,想聽聽他們在聊什麼。可這群華裔都是自小在國外長大,他們說了半天,我愣是一句都沒聽明白。王浦元與那個工程師在巨石跟前研究了好一會兒工夫,我瞅著老頭子臉色不對,就上前詢問起情況。


  「胡掌櫃,你來得正好,請你幫我勸勸他,這條路不能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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