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好和黎簇的槍口移到了白蛇的面前,直對著這張臉,對於人類來說,收縮頸部做恐嚇狀沒有任何的意義,反而便於瞄準。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這麼巨大的白蛇,頸部張開之後,露出的竟然是一張人臉。

  臉是由變色的鱗片形成的,其中還有少許的突起,形成了額骨、鼻子等形狀。

  最讓黎簇崩潰的是,這張臉,竟然看上去十分的熟悉,因為光線和緊張的原因,他瞬間無法想起,這是誰的臉,但是他確定,他一定見過這張臉。

  白蛇從房頂上掛下來,呈現威脅的狀態之後,並沒有馬上攻擊,兩相僵持著,在黎簇有些恍惚的時候,白蛇的喉部抖動,竟然開始發出聲音。

  白蛇的叫聲十分的難聽,它先是發出了連續的類似於雞叫的叫聲,但是頻率又有點不對,黎簇臉色蒼白的聽著,意識到,這條蛇竟然在模仿他們剛才的槍聲。

  白蛇叫了幾聲之後,喉部再次做出奇怪的抖動,發出了一聲讓所有人都錯愕的聲音。

  白蛇說了一句話。

  「再挖下去,我們就沒有機會反悔了。」

  黎簇愣了愣,心說娘子,現在你後悔有點晚了吧。

  接著,白蛇又說了一句話,「為什麼我們每個人看到的東西都不一樣?」

  黎簇咧了咧嘴巴,看到白蛇頸部的人臉開始變化,變成了另外一張臉,這張臉就有點像吳邪,但是明顯比吳邪老了很多。接著,白蛇又變成了一張女人的臉。

  它在試探和觀察他們,黎簇看著白蛇的眼睛,忽然意識到這一點,這些蛇可以模擬人的臉部,還可以模仿人發音。

  果然,白蛇的頸部緩緩的,就形成了一張模糊的臉,這張臉越來越清晰,最後變成了黎簇的樣子。

  黎簇立即用手把自己的臉遮住,他不知道蛇的意圖,但是他很不願意被蛇模仿。

  白蛇的頸部慢慢的收攏,沒有再呈現攻擊的姿態,然後慢慢的縮回到了房頂上。消失在了黑暗裡。

  黎簇的腿都軟了,他看了看楊好,發現楊好是閉著眼睛的。

  四周的籐蔓毫無變化,黎簇腦子一片空白,疲倦加上高度的緊張,讓他幾乎要暈過去。他咬牙挺住,知道這絕對不是自己休息的地方。

  呼吸調整,心跳慢慢放緩,剛才衝到腦子裡的血液開始平緩地抽回到身體裡。他再次睜開眼睛,感覺好多了。

  拿起已經被汗水浸得濕透的餐巾紙,剛想繼續,「滴滴滴滴滴滴」蘇萬的手錶又響了。

  黎簇頓時就暴走了,轉頭大罵:「蘇萬你他媽的有完沒完!」

  瞬間,一隻爪子揪住了黎簇的腳脖子,把他拖入了籐蔓圈,接著無數籐蔓盤繞了過來,把他纏得結結實實。然後往沙裡拖去,瞬間他就被拖進了沙層下面。

  黎簇屏住呼吸,毫無還手之力,人沉入沙子的感覺,他之前經歷過一次。他以為他這輩子再也不可能經歷了,但是沒想到半年不到,他再次經歷了,好在這次他有經驗。

  用力屏住呼吸,把人的頭往下壓,使得沙子不容易進入到鼻孔當中。

  沙子的重量朝他猛壓過來,他覺得本來胸口還憋著一股氣,還可以堅持一段時間,但如今胸口的壓力越來越大,這股氣已經憋不住了,直接往外噴。

  在沙子中拖動獵物並沒有那麼容易,爪子把他往下拖了三四米的樣子就停了下來。三四米對黎簇來說也已經夠深了,接著那些籐蔓的大部分放開了他,迅速躲進沙子裡面。

  黎簇拚命地滑動手臂,想往上爬,盡快從沙子裡爬出去,他發現自己被困在沙子當中動彈不得。他意識到這籐蔓並不是突然良心發現想放他一馬,而是想讓這邊的沙子把他悶死。

  很多人用竹竿都插入過沙堆,因為沙子最開頭的部分非常鬆軟,但是越往裡插越難插,那是因為越往裡插,竹竿受到的摩擦力越大,受到的沙子的壓力越大。

  黎簇的身子就埋在沙丘的下面,這裡的阻力已經很大很大,四周的沙子不再動了,而是像石膏一樣固定著他的四肢,他還是努力的掙扎著自己。

  他擺動頭部,下巴用力貼近脖子,所以他的鼻子有一小小的空間,可以在最後窒息的關頭,還能再吸一口氣。

  這口氣幫了黎簇的大忙,其實到他能夠喘息兩三分鐘的時間,黎簇的這個時候強迫自己能夠冷靜下來,如果這個時候需要自己用一分鐘的時間去行動,那麼剩下的兩分鐘用來思考是絕對值得的,他想了想,沙子不比水,在水中任何的縫隙都不可能有,但是在沙子中有大量的空氣,他現在只需要在鼻子四周架起一個竹竿大的空間,這樣他能夠從容的喘上幾口,這樣能堅持十到十五分鐘的時間,這樣他的體力就能恢復,他就能繼續往上爬。

  但他的手絕對是不能動的,把手在沙子裡移動到自己面前,所需要的氧氣,會讓他直接窒息,他現在只能通過最小的體力達到這樣的效果。

  於是黎簇開始用他的鼻子,小心翼翼地挪動,窒息的感覺如影隨形。他挪啊挪,用力壓縮面前的沙子,慢慢的鼻腔下的空間大了起來,他又吸了口氣,覺得精神好多了。剛想吸第二口,面前的空間上的沙子就塌了,一口沙子直接吸進了他的肺裡,他開始劇烈咳嗽,知道自己死定了。

  時間往回倒流,吳邪披著黑色的帆布雨披,站在沙丘上,安靜的看著黎簇他們蓋著帳篷尋找離人悲。

  沙丘塌陷,幾個人滾了進去,消失不見。

  身後的王盟說道:「老闆,你覺不覺得這樣還是有點冒險?」

  「我從西藏回來之後,就很少會看錯人。」吳邪道,他轉身對離他有些遠的黑眼鏡說道:「這裡就拜託你了。」

  黑眼鏡點了點頭,他撐著傘,手插在口袋裡,「你真的變了很多。」

  吳邪沒有理會,他沒有心思去理會這些,很久了,他已經學會了只看結果的道理。

  「你真的不姓張?」吳邪最後問了黑眼鏡一句。

  黑眼鏡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姓張的都是不會痛的,我不管怎麼樣,還是會痛一痛的。」

  「啊,那我現在連你都不如了。」吳邪說道,揮手和王盟兩個人走下了沙丘。

  黑眼鏡叫了一聲,「別把自己搞死了啊,不然我無法交代。」

  吳邪沒有理會,雨開始小起來,他扯掉了自己的頭髮,露出了已經剃光的光頭,帶上了眼鏡,能看到他的雨披裡面,是喇嘛的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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