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套放到底部用了15分鐘,豹薩速度很快,而且完全不管龍套的死活。對我這個東家,豹薩溫柔了很多,我放下用了20分鐘,也沒有在我身上掛裝備。

  放到5分鐘的時候,上頭的日光只剩下一道光縫,我打開了手電。這裡只能買到LED的普通手電。好在LED夠亮,夠便宜。我把小賣部的所有手電都買來了。

  水泥壁上面有很多的霉斑,還有很多地方長著蘑菇一樣的東西,越往下越多,我還看到了很多縫隙脫落,露出了裡面生銹的鋼筋。

  一路到了底部,附近,整個水泥牆壁上已經全部都是各種各樣五彩斑斕的蘑菇和菌絲,看來這個地方還是適合這些菌類生長的。

  地面是一爛泥和水塘的混合體,這裡有非常多的枯死的樹木,都長得非常高大,除了水泥塔四周被清理出來,其他的地方樹木全部都枯萎,變成了真菌的著床體,大量褐色的類似於靈芝一樣的東西,夾著各種顏色的小蘑菇,巨大的樹枝扭曲,讓人感覺這裡是具什麼屍體的遺骸。

  底部乾燥的地方全部都是菌絲,剩下的都是爛泥和發臭的小水潭。龍套躺在爛泥裡,他下來的時候連手電都沒有,褲襠裡一股尿騷味。

  同情總是能同情弱者,我能體會他的狀態,但是如今的我已經不可抑制的對於這樣的人不去幫助。

  對於弱者的幫助有時候只能讓他變得更弱,在這個社會裡,在自己不擅長的行業被淘汰,有時候是一種幸運,你可以去尋找真正適合自己的生活,而幫助弱者,把他們在自己不擅長的行業中抬到一個太高的位置,往往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我點起一支煙,抽了一口壓壓臭味,一邊的繩子被拽上去,下一個應該是車總。

  我把匕首的搭扣解開,然後繞著巨大的水泥塔一圈,就看到了一個鐵皮大門,開在水泥塔半人高的位置上,有一個可以搖動的手把,可以把上方貼著水泥壁的樓梯放下來。

  其他再無出入口了。

  被遮蔽的山坳很大,我用手電四處照了照,我沒有看到那條傳說中的土路,在一邊的半山坡上。

  這條路到底是怎麼消失的,我有點琢磨不清楚了,不過我現在不想考慮太多為什麼,我搖動手把,把樓梯降了下來,然後叼著煙爬了上去。

  門是鎖死的,我踹了幾腳,把門踹了開來。門鎖是鐵的,在這種環境下全部腐朽成銹渣了。

  走了進去,裡面全部都被腐朽了,是鐵銹的一個吊塔,無數的鋼索從頂端垂下來,吊塔有好幾層,都有工作平台,我看到了很多塊大小不一的石盤,放在上面。

  底下是一個深井,邊上有小型的卷揚機可以把一個吊籃裝人上下。當然看鐵銹的樣子,我絕對不會嘗試用它。

  深井深不見底,能看到裡面煤的顏色,看來這是一個地表煤礦,這個吊塔可以一邊挖掘一邊運輸。在這個水泥塔的某一邊肯定有運煤的通道。

  車總降了下來,叫了我幾聲,我晃動手電,讓他過來找我。他到了我的身邊,就嚇了一跳,說道:「東家,這不是個鬥。」

  沒人會在煤礦裡修建古墓,車總是個不好忽悠的人,我點頭,假裝承認了錯誤,說道:「看來我弄錯了,不過這下面肯定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我們得繼續下去。」

  我說完這句話之後,我忽然就發現,我在做以前別人對我做的那些最讓我討厭的事情。

  但是我現在還能說什麼呢?

  車總踩了踩一邊的一些鐵構架的東西,踩什麼什麼斷裂掉入到深洞中去。「不可能下去。」他道:「總不能徒手爬下去。」

  我看了看四周,對他道:「叫龍套過來,上頭有很多的鋼橫樑,這些東西不會被腐蝕得太厲害,因為銹斑會形成保護膜保護裡面的鋼材。礦井是越下面越狹窄,所以,我們把這些橫樑炸斷,第一次爆破選擇直徑二十米的,第二次選擇二十五米的,這些交叉的橫樑一定會卡在礦層裡,根據不同的直徑在不同的深度被卡住,這樣我們就用現在的繩子,一次一次下去,絕對可行。」

  「你可夠狠的,這事相當出格,你不怕會出現連鎖反應?」

  「不怕。」我道:「你放心,錢少不了你們的。」

  車總抬頭看了看我說的那些地方,點頭:「果然是學建築的。」說著出去招呼龍套。

  我抽著煙,看了看豹薩剛剛下來,就對他道:「搞一塊乾淨的地方出來,這裡肯定有蛇,注意水潭,準備我們的退路。把繩子給我一截。」

  豹薩把繩子甩給我一截,我在吊塔裡面找了一個水泥修的工作台,把自己綁住在一邊一個鋼柱子上,然後挑出了一支煙。

  我需要安靜,絕對寧靜的環境,和絕對平靜的心靈,靠我的個人能力是做不到的。我拿出了一隻注射器,裡面是低濃度的鎮靜劑。

  我給自己注射了進去,然後長出了一口氣,等待自己的心跳和脈搏變緩,然後在地上收集一些灰塵,慢慢的灑入了香煙內。

  我點上香煙,霉味和煙味的混合的味道,如果在平時的時候,會讓我作嘔。但是我現在心境非常的平和。

  我閉上了眼睛,心裡念著,希望能感覺到一些什麼。

  暈眩和無力伴隨著寧靜,無數的信息碎片,非常模糊,輕微不可辨別,好像抽了大麻一樣,無數的影子在我面前走過,我看到了其中一個影子,似乎在我面前走過,體態我似乎很熟悉。我知道這是幻覺,但是我還是渾身有點發涼。

  幻覺中,我似乎是叫停了他,他轉身看著我,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我劇烈的咳嗽起來,知道遲早會得塵肺,但是我咳嗽的時候是在笑。

  不出我所料,只要有這種蛇的地方,悶油瓶一定曾經出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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